牛记成狠狠一瞪眼。
“你们再闹一个试试,谁要多闹一下,我就在苟大友的罪状多加一条,到时候他一辈子带着污点翻不了身,你们不管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自己想想清楚!”
这话算是点中了两个女人的死穴。
不管是长秀,还是翠香,她们现在最依赖的就只有苟大友,苟大友下场越惨,她们就越不好过。
随着小高带头做安排,两个女人也被分散带走。
牛记成烦躁的心情彻底平复下去,闷闷往办公桌后面一坐,抬头看见还留下来的曹安堂,也终于没有了之前那种满是幽怨的神情。
“坐吧。外头站了一整天,你不累啊?我这你又不是没来过,会不会自己倒水喝?”
曹安堂听到这话,满心的郁闷也消散不少,拿起来牛记成的水缸子,倒满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整个人都感觉清爽许多。
两人面对面坐在一起,也总算是能平心静气地商讨问题了。
“安堂,我跟你实话说了吧。这事不好办。那个翠香女同志是聊城人,不管她和之间什么关系,那都是要回原籍接受那边的同志安排。我想了,明天去县里汇报,我就提议让小高和韩继梅同志一起把人送回去。你觉得这样处理,行不行?”
“行,牛书记你这样安排一点问题没有。”
“那好,我再说这个长秀。下午审问的时候,她自己都说了,完全是自愿的,没受到苟大友的强迫。而且这个长秀的身份也很麻烦,韩继梅说她是受害者,受了曹安栓的迫害,本不应该在祝口村的。但既然她过去几年一直在祝口村生活,那么苟大友的处理结果没出来之前,她就……”
牛记成说到这卡顿了一下。
曹安堂当然明白牛记成的意思,只是微微一沉吟,便直接开口道:“让她去我家,和我爱人在一起。”
本是给牛记成分担压力,可牛记成没有一点轻松的感觉。
“安堂,你可想清楚了。这事瞒不住的,一旦让祝口村其他人知道,这就不是组织对你有意见了,是全村对你有意见,到时候你还能在村里待的下去吗?”
“我……”
“你别你了,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吗。有事你都是全都一个人扛。之前曹业生那事就已经让你受委屈了,这次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历史重演。听我的,尽快做安排,带着你爱人一起来镇。这都快生了,还跟着提心吊胆的,你自己就没点数吗?你年轻,大好的前途等着你呢,别总是在那些不相干的人身栽跟头!”
说到底,牛记成还是维护曹安堂的。
即便是有争吵,也绝对不会改变牛记成对曹安堂的认知和了解。
“行了,不想那么多了。所有不幸之中的万幸,那就是还没有惹起来任何流血冲突。明天一早,先把他们送去县里吧。苟大友的情况也特殊,我做不了主,还得于书记来做主。”
一切有了决定,两人也是齐刷刷叹口气。
牛记成目光转动,落在窗外对着的小黑屋那边,忍不住连连叹息:“这个苟大友啊,他怎么就那么不知道坚守原则呢。带污点,这一辈子也别想得到组织的原谅了。”
牛记成很是惋惜,曹安堂又何尝不是同样的感觉。
苟大友的工作能力没得说,本应该能为祖国建设做出更大的贡献,但这事之后,即便到不了要坐牢的程度,那工作也是别想再恢复了。
曹安堂无奈摇头,也不想再去和对方说些什么,仰头喝干净杯子里的水,慢慢起身。
“那牛书记,我就先回去了,看看村里的情况。等明天有了结果,我就让我爱人过来,暂时先把长秀领回去。镇这边……”
“镇这边,我给你安排住处,之前分给你的那套房子已经有人住了。现在号召支持和优待知识分子。我就想不明白了,一群整天就知道啃书本的,连门都不出的家伙,支持他们干什么。光占用资源,也没见有一点贡献。算了,不说这个了,心烦。你稍微等两天,我处理好苟大友,就立刻给你安排住处。”
“好,牛书记,那我就等你消息。”
说着话,曹安堂转身迈步。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牛记成一声呼喊。
“等等着,还有个事。你之前来找我,不是要了解那个果叶砖窑厂的情况吗。下午的时候,有县里派出所的同志来过一趟,给了我份资料,你拿回去看看。听说是果叶砖窑厂的那小老板两口子是被人害的。”
牛记成翻找出一个档案袋,迈步过来,递给曹安堂。
两人并肩向外走,一出门就感觉到火辣辣的空气扑面而来。
牛记成忍不住嘟囔一句:“还这么热,怎么就不下场雨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曹安堂猛回头提醒:“牛书记,我也想起个事。之前有菏泽地区的水文站同志去县里。说是让咱都早做准备,很有可能会有一场暴雨来袭,提前做好防洪工作。”
“防洪?哈,咱这边又没啥大江大河的就一个小六里洼……呃,我知道了,还真得好好防备着。那苟大友过年前后带人挖的灌溉水渠,可是通着所有村子呢。这要是下暴雨,不好说啊。”
本来已经不想去谈苟大友,没想到兜兜转转的还是难免提到了那人。
谁也不说话了,牛记成直接把曹安堂送到院门外,才转身回去。
曹安堂心情沉闷,也懒得骑车,就那么一手推着自行车往家的方向走,另只手掀开了牛记成给他的那份档案袋,用嘴叼着袋子口,将里面两张文件纸抽出来,拿在手中定睛细看。
之前他找牛记成了解过果叶砖窑厂失火的事情,那时候连县里派出所都没有给案件完全定性。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今天午,刘长河伏法,县派出所突击审讯,掌握了对方大量的犯罪资料,其中就有果叶砖窑厂的问题。
曹安堂觉得有些意料之外,但想想刘长河那种狠劲,也能说是情理之中吧。
心绪飘飞,目光在文件流转,看着看着,他不由得停下了。
就站在马路中间,双眼紧盯着文件的字迹,握住文件袋的手出现剧烈的颤抖。
“果叶砖窑厂纵火案”
主谋:刘长河。
同谋:曹安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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