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胡大哥、大嫂,这位是我们村的扫盲知识员付粟锦付老师,村里地方小,暂住在我家。”
曹安堂急声解释一句,转身急忙往里走。
“付老师,这两位是我原来在县里工作时候的同志,也是关系很好的大哥大嫂,今天专门来看我的。这,这……”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付粟锦在这,实际就是征用了他的家。
有人来他家串门了,那是把付老师暂时请出去啊,还是带着胡爱国一家子去别的地方。
好像不管怎么选择,都不是啥正确选择。
正纠结的时候,屋内的付粟锦展颜一笑,主动迎出来几步。
“大哥,大嫂好。快请进,快屋里坐。”
热情的招呼,就像是这家里的女主人。
胡爱国两口子对视一眼,那心里真跟翻江倒海一样。
还是胡大嫂反应快,主动往前走两步轻轻拉住了付粟锦的手。
“你就是付老师啊。这前些日子整个县里都在传付老师多么好,就是没人知道是谁。我今个儿可算见着了。来,大妹子,和嫂子说说你这工作的事到底是咋回事。能让一群孩子帮着你到处喊冤,那肯定是工作表现优秀,人人都得学习的好榜样呢。”
胡大嫂打破了气氛的尴尬,和付粟锦一起进了里屋。
胡爱国则是把儿子放下。
小胡建国看什么都新鲜,跑去水缸旁边,踢一脚缸边,看缸里震出来的水纹。
曹安堂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再想把胡爱国往屋里让让,胡爱国却是伸手拉住他往院门外走了几步。
“兄弟,跟哥哥说,你和这个付老师,你们?”
“没事,我们没事。真的就是付老师暂住在我家里开扫盲班,人家明天要回县里述职了。就和,就和那年李芸燕同志住在我家的时候一样。”
曹安堂急急忙忙解释。
可他还不如不解释呢,胡爱国心里更容易误会了。
什么叫和当年李芸燕一样啊。
要是那时候曹安堂和李芸燕啥事没有,能闹得人家挺坚强的一姑娘,去青岛一路哭了一路,把县警卫连的王成水王连长都整崩溃了?
真要是啥事没有,那过去这两年,李芸燕时不时跑指挥所问有没有叫曹安堂的来这里,闹得青岛前线指挥所所有人都纳闷曹安堂是谁,这又咋解释。
眼前这个付粟锦可千万别和当年李芸燕一样,要不然那就不是没事,是有事,还是大事!
胡爱国拉着曹安堂又往外面走了几步,掏出盒烟扔给曹安堂一颗烟。
“兄弟,你和哥说,这两年处过对象没有?”
“没有啊。”
“真的?”
“真没有。”
“不可能!”
胡爱国的急脾气来了。
“我兄弟这么好的人,这么好的条件,到现在都打光棍,两年多了没处过对象?那总得有人给你介绍对象吧。别告诉我,你还想着那个啥、啥梁护士呢。”
旁人没胡爱国这么说话无所顾忌,也没多少人比胡爱国更了解曹安堂的经历。
等看到曹安堂低着头点烟,闷闷地嗯了一声之后。
胡爱国气得狠狠一捶曹安堂的肩膀。
“孬种,怂包蛋,曹安堂你说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跟谁学的这套痴情种子玩意儿?旁的不说,就说刚才那付老师,人家那姑娘对你啥意思都快写脸了。我是过来人,你当我看不出来啊。你要是没和人家谈过心,人家能这么个态度的?换别人看见我们,早说一声,先别人家待着去了。她是咋做的,你没看见啊?你还搁这跟我说没处过对象。咋滴啊,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胡大哥你这叫什么话啊,我有啥碗里锅里的了。我和人家付老师真的就是普通的革命工作同志关系。”
“屁的普通!普通同志一见面,那都能跟着你一起叫大哥大嫂了?你……”
胡爱国还想训斥,恰在这时一声咳嗽从院门那边传来。
胡大嫂就站在那,笑吟吟一声喊:“你们两兄弟聊啥呢,不进屋聊?爱国你也真是的,咱给安堂兄弟拿的东西呢。”
这话一出,胡爱国猛的一拍脑门。
“坏了,都在三蹦子呢,我去拿。”
“你慢点着,我和你一起去。对了,安堂兄弟,刚才付老师说炒几个小菜,让我和你胡大哥尝尝她的手艺。你快去看看,别让人家大妹子太忙活,都是自己人,随便吃点就行。”
胡大嫂两边一指挥,随即快步追又往村口走的胡爱国。
曹安堂挠挠头,忙不迭往家里去,真要是生火做饭,那还得把他灶房里的那些铺盖给收拾收拾。
进了院子,一眼就看见付粟锦正把他那些铺盖往屋里抱,赶紧冲过去接过来,应应急先送进里屋随手往地一扔。
等再出来,就看见付粟锦忙活着开始刷锅,准备做饭的架势,他就更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付老师,你别忙活了。那,那我去镇食堂买几个菜回……哎,付老师?”
不管曹安堂说什么,付粟锦压根就不搭理他。
那姑娘自顾自的淘米洗菜,煮水之后,又看都不看曹安堂一眼直接出门,转个弯去了邻居韩大强家。
隐约就能听见轻柔的呼喊。
“韩大嫂子在家吗。”
“付老师啊,啥事?”
“我那切菜的案板让老鼠给啃了,借你家案板使使,行不。”
“那有啥不行的,付老师你这是要自己做饭啊,还缺啥不,你看着拿。”
隔壁院断断续续的对话之后,又看见付粟锦一手拎着案板,一手捧着小碗落生豆回来,直接进厨屋。
曹安堂傻子似的站在院子里,听着厨屋响起来切菜的声音,怎么感觉那菜刀好像切他身的肉一样。
直到小胡建国跑过来,伸手拉拉曹安堂的手臂。
“安堂叔叔,你家有老鼠。好大的一只,刚才嗖的下从那跑过去了。”
“啊,啊。”
曹安堂懵懵点点头。
小胡建国又晃了晃他的手臂。
“安堂叔你家有兔子,我想喂兔子玩。”
“哦,哦。”
曹安堂这才有点意识,领着小孩去院墙底下看那几只曹安良送的野兔和野山鸡。
这院里的气氛很是诡异。
村里路,胡爱国两口子之间,也没刚来的时候那种轻松感了。
“他爹,问出来安堂兄弟和那个付老师是啥关系了没?”
“问啥,你看他俩那样子还用得着问吗。就算没啥实质的关系,但也肯定是处着了。就是曹安堂还不如人家一个女同志主动,还想着那个没影子的啥梁护士呢。”
“那你问他还想着李主任呢吗?”
“都这样了,还咋问。你想想那王成水王连长为啥没跟咱一起回来,他可不就是为了李芸燕留在青岛了吗。”
“那,那李主任让咱帮忙捎回来的这封信?”
“先收着吧。等看看情况私下里给了曹安堂,别让那个付老师看见。省得闹出来啥大误会,让咱兄弟不知道还得打多少年光棍。”
老胡两口子走着说着,又回来了村口这边。
胡爱国弯腰从车斗里往外拎东西,胡大嫂伸手摸摸衣服兜无奈的叹息。
恰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铃铛响吸引了两人的目光,扭头就看见个穿着邮递员制服的同志骑自行车来到近前。
“同志,我问一哈,曹安堂是嫩这类吧,住哪边哈?”
“曹安堂?给曹安堂送信的?”
“恩。”
“那,那你,那我们带你去吧。”
“哎,谢哈。”
胡爱国两口子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巧就在这碰见了给曹安堂送信的,正好顺路回来,也就一起带了过来。
“安堂,有个来给你送信的。”
没等进门,胡爱国的大声呼喊就把曹安堂给吸引了出来,胡大嫂主动接过去他们带来的东西,直接往厨屋那边走。
胡爱国则是直接走去儿子那边,和小胡建国一起逗弄几只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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