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祝口村随着牛记成离开,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曹安猛这次是不管曹业生胡搅蛮缠什么,也得让他把收了别人家的粮食全都还回去。
老太爷在安良嫂的照料下休息了。
众人纷纷离开太爷家,没来得及细细回想整件事情的经过,就被苟大友赶去地里干活。没再说奖励的事,就一个要求,三天内完不成垦荒任务,谁家也别想拿到一颗种子。
曹业生一个人办的混账事,全村跟着受连累。
大家就算是人在地里干活,这心气远远比不之前了。
苟大友看到这种情况,急得团团转,也是没了任何好办法。
曹安堂那边,罗庚围着还趴窝不动的老黄牛同样急得团团转。
一种怪异的氛围环绕着整个祝口村,就像是天边猛然飘过来的一朵乌云,压的所有人都喘不来气。
鞭子抽打在老黄牛背的声音和罗庚的怒骂声,以及村里人越来越大的议论声,还有苟大友扯着嗓子让众人赶紧干活的呵斥声,传进曹安堂耳中,扰得他头昏脑胀。
曹安堂终于受不了了,猛的将衣脱掉,恶狠狠往地一摔。
“够了!”
一嗓子怒吼惊得所有人转头看过来。
只见曹安堂迈步向前,解开犁车套子直接拴在自己的肩膀。
“累死累活为了啥,拼命劳动为了啥,不就是为了过个好日子吗。既然想过好日子,那就得吃得起苦。牛不动了,人还能动。站不住了,爬着也把地耕完!”
也不知道这句话时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别人听的。
曹安堂就是弯下脊梁,拉着犁车迈步前行。
“罗庚大哥,干活!”
罗庚忙不迭追去,扶住犁车架子,有心想劝劝曹安堂省点力气。
可他话没出口,就被曹安堂从喉咙里发出的歌声给压住了。
“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
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
民主政府爱人民啊!
**的恩情,说不完!
……”
曹安堂的歌声未必有多么动听,但那激昂的旋律足以感染所有人。
广阔的农田站着发愣的人少了,装模作样干活实际一直叽叽喳喳议论的人没有了,大家只是伴随着那特殊的旋律,心中想着幸福美好的未来,将汗水泼洒在田地间。
……
夜深了,宁静的祝口村偶尔回荡起来几声如雷般的呼噜响。
曹安堂拖着疲惫的身躯,晃晃悠悠走到曾经徐老财家的大宅院门前,犹豫了片刻,抬手就要砸响门栓。
突然,吱嘎一声,大门率先开启。
技术员苟大友提着公文包从里面走出来,抬眼看到外面站着的曹安堂,两人不由得齐刷刷愣了下。
“曹安堂?你找我?”
“是。技术员同志,这么晚了,你去哪啊?”
“我出去办点事。曹安堂你有什么问题快点说。”
苟大友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回身拉大院门,看都不看曹安堂,直接去推放在院墙底下的自行车。
今天本来好好的在牛书记面前表现的机会,却因为曹业生的事情彻底毁了,尤其是想到曹业生那种行为是受了曹安堂的启发。
那苟大友就越发的认定,曹安堂被停职是有原因的,这种犯过错误的人,他根本不屑与之交流。
曹安堂有些难堪,可还是快步追去,急声道:“技术员同志,有件事我必须和你说说。村里的垦荒任务太艰巨,不可能按你说的那样规定时间内完成。可你还为此设立了奖惩制度,这……”
“这怎么了,谁说完不成了?曹安堂你这个同志很奇怪啊。我是指导互助合作的技术员,我定下的规矩那都是有实践依据的。如果我有错,组织会派我来吗,你这是在质疑我还是在质疑组织的决定?”
“不是,技术员同志你误会了。”
“我没误会!曹安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就是想告诉我,大家都累了,干不动了,完不成垦荒任务,难道我还真的不把种子发给大家是不是?我告诉你,种子我是一定会发的,而且就发给完成任务的组。更明确的告诉你,我有信心指导祝口村九成以的互助组完成垦荒任务。你有来我这里找借口偷懒的功夫,还不如赶紧回去睡觉休息,别到了明天,又说我压榨人民群众,连点休息的时间都不给!”
苟大友一番话说出来,骑自行车就走。
静谧夜色下,曹安堂张张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想说的,全都让苟大友给反驳回来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只是,天这么晚了,那技术员同志到底要去哪啊。
“算了,他是技术员,我能想到的,人家高水平的知识分子怎么可能想不到。”
曹安堂苦笑着摇摇头,转身回家。
总觉得这一夜过得相当快,明明只是刚闭了下眼,白色的天光就已经顺着窗口照进屋内。
曹安堂下意识想要翻身起来,谁知这一起,就感觉浑身下没有一块地方不是酸疼的。
昨天人力垦荒、劳动过度,造成的影响很是直观地出现在他身。
“唉,真的是好日子过多了,忘了苦啊。以前负重行军几十公里,第二天照样生龙活虎去打仗,这才干了多少农活,咋就站不住了。疼什么疼,忍着!”
曹安堂气呼呼地拍打拍打双腿,不管不顾直接下床。
可刚穿好鞋站在地面,猛然间就听到一阵旋律激昂的歌声。
“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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