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用人唯亲才是这世道的规则么。
两人前后向着晴明账内而去……
天色刚明时,营地已经开始变得热闹。
好些个武士,会在这个时间进行早课,或是独自揣摩,或是两人对练。
而到了日头稍稍又高了一些,后勤营真正的民夫,也爬起来开始准备早炊。
他们要赶在大军开拔前,制备好至少两顿的食物。
等天色正式放明,武士们就已经吃过早膳,收拾好行囊,拔营出发了。
半日的行程一晃而过,及至正午十分,他们终于来到了一片平坦的高地。
与他们隔着千余步遥遥相望的,正是下卫家嫡子率领的五千战兵以及其余辅兵。
讨逆军三千正兵与其对望着互相警戒,而辎重营则开始搭建营寨。
千余步,是任何兵种都不可能够到的距离,甚至连冲锋都不在考虑之内。
在这边打造营寨的同时,两家互相派出使节,约定了战场的范围,以及开战的时间。
范围自然就是这片高地,时间定在了明早……
“大兄,为何这下卫家要与我们野战呢?这有些不合兵理啊。”
此时,兄弟两俱是一身战铠,年龄虽只差了一岁,但体型相差甚远。
晴明虎背熊腰,臂膀都已经有弟弟的大腿粗细了。
好在身上的战甲,乃是用动物经革连接着的叶甲,稍稍改动改动就能穿上,到不虞有无甲上阵的危险。
“次郎可知,用兵之要不止在战阵之间。”
“知,父亲早先提及过。”
“那你如何又只看于兵理不合,却不细思内里缘由呢?”
“这……弟愚钝……”
晴明倒也不去怪他,这才十一岁的娃娃,能穿上铠甲似模似样的站在这里,就已经相当不错了,还能要求什么。
“下卫家非经制之师,于备中国国内看似风生水起,甚至冒天下之大不韪擅取一国之守,实则统治全靠武力威慑。这意味着什么你可明白?”
他并不想将东西,一股脑的全塞进次郎的脑袋里,而是希望对方能有自己的思考,因此循循善诱道。
“唔……意味着只要稍显颓势,立马就会人心向背?”
次郎被点醒后,稍加考虑就得出结论。
“善,且我井上清家所率,更只是讨逆前驱,若是与我的守战之间都迁延日久。那迫于其武力的屈从者,乃至其麾下盟友,说不得就会丧失信心甚至反叛。由此,他们更需速胜。”
“而速胜之法,无疑只有几种,或偷袭、或堂堂之师。你再看看备中国地势,就可知偷袭是否有可能。”
大陆的繁华地带,也就是现如今的五大政府区域,大体呈现东北、西北、西南高,中部、东南低的一种弯月型地势。
加贺川河的主流自西北,顺着地势绵延而下。
中游两岸,全是沃野千里的平原地带。
而备中国,就处在一个说东不东、说东北也不算东北的地方。
过了它再往北一些,到了御京国的北境,地形才开始隆起。
而真正大片大片的群山开始横亘的,乃是御京国的东北方向,北渡、伊豆两国境内,也就是后世汤之国的范围。
备中国作为京畿平原与伊豆山区中间的缓冲地带,只能说是一处台地,地势虽高却不怎么险峻。
境内除了与京畿的边界,先前晴明扫匪的那处,有些个险峻独峰外,少有大山存在。
而那山也不是不能绕开,先前那是敌寨就在山中,绕之无用,这才不得已之下入山征讨。
而如今大军过境,我就在山下大道大摇大摆的走了,谁又能逼着我走山路不成?
所以,此次讨逆下卫家,一马平川的地形之下,战事无非就是野战与攻城战两种模式。
什么依靠地形埋伏啊之类的,只要哨探工作做的到位,那是基本不存在的。
“以堂堂之师野战,乃是最可行的。”次郎脑子稍稍一转,结合这些知识,就明白了此间道理,于是说道。
“是了。况且,野战中战而胜之,又可最大限度的提升己方士气。若是能胜,何乐而不为?”
“那兄长的意思,他们不仅是不得不来,而且也有一定的信心?”
“的确如此……”
“那为何父亲还能安居稳坐?”
“这个嘛,其因有二。下卫家首鼠两端,最精锐的铁备军放在国厅不肯动用,是为一。”
说到这儿,晴明有些得意的扬了扬眉看向弟弟。
次郎很识趣的问道,
“敢问兄长,这其二呢?”
“哈哈,其二就是有你大兄我在啊!”
“啊?”次郎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上万人的战事,又怎会因为一人之身而改易?
“次郎你要记住,将雄,雄一窝;兵雄,雄一个。将,乃兵之胆魄。而你兄长我,就是这世上最雄的那个将。”
“哈哈哈!”
在说的次郎满头黑线的同时,一串得意的笑声,惊起大群食腐鸟类,自预备战场的这一头传至那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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