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都因为行天白的不请自来而变得小心翼翼之时,一向清心寡欲的清王殿下竟然破天荒的开口寻问林燕之是否有姐妹?
这句话听在林嫣耳中是以为行天白识破了自己的女扮男装,而听在周围宾客耳中却完全不是这个意思。
宾客们心想清王想拉拢势力为争位做准备?但他想娶连城嫡女都是不可能成功的。
因为……林家大公子确实有姐,但无妹,而且五个姐姐都早已嫁做人妇。
于是,林燕之惊慌失措的又一次将头深深的埋起来说道:“家中有五位姐姐,都坐在左首第三桌。”
还有……我的姐夫们。
林燕之心中就一阵阵恐慌,这个人竟然找上了门,前几天不还像死狗一样吗?
冤家路窄吗?
林燕之真的很想仰天长啸,虽然明知他找的是自己也只能假装不知,顺便把头埋的更低一些。
行天白转身望去也只看到五个二三十岁做妇人打扮的女子,以及她们身旁眼神各异的夫婿。明显不是那日救下他的那个看着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女。
“罢了,这次是本王失礼了,本王敬诸位一杯!”话毕,行天白仰头将手中美酒一饮而尽。
行天白都先干为敬了,台下一众人等自然慌忙起身一起举杯。一时间气氛又恢复成一团和气,仿佛刚刚一连串的变故都不曾发生过。
行天白没有离席,周围的人们自然不愿离去。以余城、安城、济城使者为主的离行天白较近的几个围着他不断说着奉承的话,行天白一脸从容的听着,眼神却不自觉的飘过身旁的林燕之。
为何感觉这样熟悉。
一直被盯着的林燕之则平静的对付着眼前的美味佳肴,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人无法想到其他。
于是林家大公子的生辰宴会就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落下了帷幕。
但是如此盛大的宴会中头等大事却都没如人们料想的那样发生--林城主没有将城主令传给林燕之,连提都没有。
而宴会结束后,城中一群悄悄隐藏踪迹的黑衣人的出现也仿佛预示着,原本宴会上发生的大事绝不仅仅是传位城主令这一件。
最终林燕之的生辰得以在平静中度过只因为一个人的不请自来--清王行天白。
连城一个月来竟然接连出现了这么多的生面孔,这偏居一偶的百年小城是要变天了吗。
翌日,林燕之一早醒来就默默的坐在铜镜前发呆,一头瀑布般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铜镜中没有易容的脸庞少了昨日眉语间散发的英气,但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柔美,皮肤也白皙了许多。
“少爷!”兰心推门入内见自家少爷没有易容就起身坐在寝室不由低呼了一声。
“少爷如今不比在萃园,府上人多眼杂要被人看到怎么办?”
林燕之却不以为然的转过头,平静的看着兰心道:“谁敢进来?”说完就转过身去继续对着镜子发呆。
兰心低着头心想,也对,经过前天的事,大公子的院子确实冷清了许多。
生辰宴的前一天林家五位小姐都回府帮忙,四小姐林妘差丫鬟来请林燕之到她那说会话,丫鬟到了林燕之的院子堂屋门前叩门无人应便推门而入。这一幕刚巧被刚从外面回来的兰心看到,就禀告给了林城主。
虽然当时林燕之在房内午睡并没有卸下易容,但林城主还是勃然大怒,真实缘由当然不能说出口,便说这丫鬟在主子没有防备时,不经通传就擅自进入房内,有谋财害命之嫌,与贼人无异。命人打了那个丫鬟二十板子丢回原籍,永不得踏入连城一步。
林城主的护子举动让全府上下都对这位不常回府的大少爷的认识有了新的高度。林燕之的院子更是被下人们奉为禁地,生怕冲撞了这位大少爷吃不了兜着走。
“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林燕之斜依在桌旁一只手拄着头,一只手轻轻的叩着桌面。
兰心素手而立开始讲这今早查到的内容:“清王殿下是半个月前离京的,约十天前进入连城境内,似乎是刚入城两天就被暗算了。具体的被伏位置不清楚,但清王肯定是一路逃到萃园附近被少爷所救,应该不是故意接近少爷的。”
林燕之当然知道清王是慌不择路才被自己所救。
想起那日,他本以为马上就要回城内接受城主令成为下一任城主了,便求兰心的母亲为自己办一回女儿装。
林燕之从来就不是小女孩的心性,从小被当做男孩教养的她至少知道应有的分寸。这样的她本不应该提办女装这种看似无理的要求。可是过几日她就要回城了,接过爹手中的城主令,成为连城城主,然后在成就连城城主无与伦比盛名之时功成身退。
父亲说最后会放他自由,只要不回到连城就好,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知道如果想保证没人知道此事,保住连城的名声。就只有一个办法——她真的英年早逝。
做好这样打算的她,知道只要回到连城,世上便再也没有林嫣,从小男装的她只想办女装给自己看一次,也算是没有白在这世上走一遭。
兰心的母亲是她的姨母,林嫣称她做兰姨,一直在这别院中照顾着林嫣和兰心长大,懂林嫣这些年来作为林燕之的辛苦,也懂得林嫣回到连城之后要面对的艰辛,面对自己照顾了十八年的小外女和小主子,兰姨第一次违背了林嫣祖父的意思,让林燕之这么多年第一次做回了林嫣。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高高挽起的发髻,插着碧绿色的步摇,略施粉黛的脸庞,眉心间点着五瓣的樱花,身上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衣衫,金丝暗纹的水仙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月牙白的宽腰带勾勒出玲珑的身材,整个人清雅中又不失了华贵,年纪也仿若小了几岁。
兰心在一旁看呆了“少爷……不,小姐太美了。”
而镜中人却如没听到一般仍然表情冷冷的,镜中的那个就是我吗?林燕之暗自琢磨着。真的是我吗?感觉是有些许熟悉,但怎么与自己平时的样子联系不到一起呢。
为了以男子的身份行走在这世上,林嫣从记事起就每日都会易容,刚开始是秦姨帮自己做,后来是兰心帮忙,在七岁之后就不用别人自己动手了。
说是易容也不是在脸上贴一块假皮那么简单,贴假皮骗骗俗人倒是不会被发现,就怕遇到那个也精通此项技艺的高人露了马脚。
所以林嫣的易容是从相貌入手,加假眉,深肤色,用胶泥重塑额头、鼻梁和腮处让脸部更加有棱角,沉嗓音,连坐卧行的姿势都完全与男子无异而且没人见过一岁后的林燕之,所以根本不会有人把林家大公子往女人方面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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