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89章 拟订雇银(三)(1 / 2)鹤踏高枝折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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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正钊张了张口,在薛文质无声的注视下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并非是佟正钊有意阿谀秦王,而是作为现代人的他,从历史事实出发,竟寻不到任何合适的语句去声援薛文质。

万历二十三年的蓟州兵变是何等惨烈?

戚家军南兵的将士们半年前刚刚为大明远征归来,在异国土地上扬名立万,在战争中奋勇当先。

可是,这些军人,没有在战场上死于日军的枪林弹雨,却在驻地被自己的长官诱杀。

历史上明朝前后两次援征朝鲜,戚家军南兵都是给朝鲜军民最好印象的明朝军队。

除了作战勇敢,还不扰民,军纪极佳,朝鲜人对吴惟忠所领的南兵,无论是在民间,还是官方记载的史料中,都是众口一词的称赞。

吴惟忠、骆尚志、王必迪三人被称为“南兵三营将”,是在入朝明军中口碑最佳,战功最为卓著的南兵将领。

但是万历朝鲜战争的军队统帅李如松,在战后的军功分配上,明显偏向北军,把原来南军的战功按到北军头上。

比如平壤的“首叙”之功,分明是吴惟忠奋勇先登,结果到了最后,被归到了北军将领杨元头上。

戚家军在军功上没有被公平对待不说,甚至连主将事先许诺的奖赏也不到位,再加上长期被拖欠应得的军饷,蓟镇三协的南兵自然群情激奋。

结果于万历二十三年十月二十日,蓟镇总兵官王保以补发欠饷为名,将手无寸铁,没有携带任何武器的三千三百余名戚家军南兵骗到演武场诱杀。

在朝鲜战场上叱咤风云的抗日英雄,就这么被集体屠杀于南北党争之中,成为了晚明官僚体制下的牺牲品。

而诱杀有功之臣的蓟镇总兵官王保,不但事后没有被朝廷追究罪责,反而因平定兵变而加官晋爵,甚至替代董一元镇守辽东,卒于任上,死后赠左都督。

佟正钊是能理解薛文质对戚家军的感情,以及对大明无比忠诚的信仰的。

但如果有机会改变历史,哪怕就是那么一点微小的可能,佟正钊都不忍再让戚家军的好汉们,因为本该属于他们的银钱,而死于自己人的屠刀之下。

甚至佟正钊在一开始就能如此坚定地帮助薛氏兄妹,就是因为他不忍再看到戚家军被自己保护过的大明所伤害。

因此此刻佟正钊张着嘴,喉头却像是被人锁住了一般,发出轻微颤抖的“咝咝”声,似是因尴尬而陡然语塞的样子。

佟正钊不想为难自己,薛文质自然也不愿为难他。

只见薛文质脸色一沉,在佟正钊发表意见之前,就先行对朱谊漶作了一揖,不卑不亢地道,

“王爷没错,是小人不知好歹,辜负了王爷的一片美意。”

薛文质说罢便一转身,全不顾朱谊漶如何错愕,干脆利落地昂首离去。

薛为忠阻拦不及,只得对朱谊漶告罪道,

“王爷,文质就是这个性子,您别……”

朱谊漶摆了摆手,道,

“薛承奉去看看他罢。”

薛为忠应了一声,又看了佟正钊一眼,这才追着薛文质去了。

待薛为忠一走,朱谊漶就转向佟正钊道,

“你方才怎地不替本王说几句公道话?”

佟正钊暗叹一声,道,

“王爷的道理是对的,只是不该……说得这般直白,平白伤了薛兄自尊。”

朱谊漶瞪大了他那双幼鹿般的眼睛,

“这跟自尊有甚么关系?”

佟正钊道,

“戚家军一生之信仰,便是保卫大明,效力国家,无私奉献。”

“王爷现在却说,他们从前所信仰的一切在朝廷眼中都不值一提,他们所信仰的一切都是帝王为了操控他们而编出来的虚伪概念,他们所信仰的一切都令他们看起来渺小轻贱得犹如蝼蚁。”

“王爷击碎了戚家军的信仰,自然便是伤了他们的自尊。”

朱谊漶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忽然说起了一件毫不相关的事,

“本王听闻徽州府商业兴旺,徽商因常年在外行商经营,怕家中妾妇耐不住夫妻两地分居之苦,于是大肆旌表烈女节妇,在徽州府中大筑贞节牌坊。”

“据说徽州上至官府,下至宗亲,人人以女子以身殉节为荣,本王虽以之为徽州恶俗,但也可以理解其中究竟。”

“徽商妇素以贤良著称,相夫教子,侍奉公姑,助家经商,皆其本分,且徽商家资不菲,多赖孺人内助,哪里能放任其改嫁他人?”

“即便丈夫身死,妇人改嫁亦多事涉家族析产,徽商为稳固家族势力,自是希望妇人恪守贞节,相竞以贞。”

“本王以为,此事多为利益所致,徽商妇个个机敏能干,哪里不知那贞节牌坊名为奖励贞节,实为束缚女子自由之枷锁?只是碍于地方风俗,不得脱身而已。”

朱谊漶越说越是困惑,他看向佟正钊,与其说是在寻求一个答复,不如说更像是在寻求一个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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