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五章 机不可失(二)(1 / 2)鹤踏高枝折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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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正钊闻言却是一愣,暗道怎么怕甚么来甚么,自己既不懂戏曲又不信中医,偏偏这大明位高权重之人都对这两样传统趋之若鹜。

薛文质咽下一口油馍,见佟正钊低头不语,便赶忙问道,

“佟兄可是有甚么难处?”

佟正钊默然片刻,终究还是决定立时把话说开,以免将来迁延不定,白白辜负了薛氏兄妹的一片好意,

“有。”

佟正钊抬起头,看着薛文质的眼睛认真道,

“我不信中医。”

薛文质一怔,尔后回道,

“医道入门不难,只要粗通《内经、《难经、《伤寒、《金匮……”

佟正钊斩钉截铁地打断道,

“薛兄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不信中医,不是不‘懂’中医,我觉得中医是假的,是一门不存在的学科。”

“如果非要用‘医者’的身份去结交秦王,那又与冒充‘愿意自宫’的太监何异?”

薛文质愣愣地盯着佟正钊看了一会儿,道,

“那佟兄以为李时珍……”

“我觉得李时珍所谓的‘医术’也是假的,或者说,李时珍的医术根本没有民间传说的那么高超。”

佟正钊认真回答道,

“薛兄且想,倘或李时珍当真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术,嘉靖爷如何肯放他离开太医院?”

“即便嘉靖爷醉心仙道,不顾俗体,可先帝生前病弱,乃众所周知之事,而先帝为裕王时,高拱任其侍讲学士,先帝深受其益,故而才能在登临大宝之后,纵容高拱在内阁中不可一世。”

“高拱如此仰仗先帝,又怎会坐视先帝缠绵病榻?倘或李时珍当真医术精湛,那先帝的内阁重臣,乃至辅臣门生之中,为何无一人开口要召回李时珍?”

“先帝仙逝时,年仅三十五岁,理应正是春秋鼎盛之时,纵使先帝已然病入膏肓,但李时珍既然身怀妙术,即便不能根治其病,可延龄天命的法子总还是有的罢?”

薛文贞小声道,

“我听说先帝是因为纵情声色,损伤了根底,太医和文臣又都劝不住先帝沉溺女色,这才不治而亡。”

她顿了一顿,又道,

“再者说,这医道一门门派繁多,其所专病症各不相同,倘或李时珍当真一无是处,那又怎么解释他治好了富顺王之子,又凭此受聘楚王府呢?”

佟正钊笑了笑,道,

“中医治人,多的是误打误撞的治愈情形,这与中医的医术高低并没有甚么直接关系。”

“我的‘病’也是我爹去寻了西安府的大夫才‘治’好的,难道你便能因此认为,西安府的大夫和李时珍的医术一样高超吗?”

“我也不信甚么中医各派能‘独善专精’,治得好就是治得好,治不好就是治不好,硬是为了一个病的不同治疗方法分出几个‘门派’来,那叫条理不清,更何况,中医多的是一样的病用不同的药也治不好的例子。”

“譬如高拱晚年中风,临终之时有旧友前去探望,只见高拱半身不遂,舌蹇不语,口歪眼斜,连嘴角都是止不住流出的涎水。”

“死前想同旧友以笔代言,却是两手发颤得连笔都拿不住,最后只在纸上描摹了一个‘淡’字,可谓尊严全无。”

“可遍翻古籍,提及‘卒中’一病的医书却不在少数,《素问、《伤寒、《金匮中皆有此记载,治中风的现成方药更是历历可数。”

“我听说高拱自幼聪颖,‘五岁善对偶,岁诵千言’,在家乡初得病时,还能执笔完成四卷《病榻遗言,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对医道全无研究。”

“可为何慧敏如晚年之高拱,都无法通过钻研医门典籍而自治其病?为何中医方药俯拾皆是,却换不来高拱临终时最后的体面?”

薛文质出声道,

“高拱死时六十五岁,已然是垂垂老矣,而古籍中治卒中的药方,多是祛瘀生新、通经活络之品,药性颇重,恐怕不宜与年老体衰者服用。”

“且医道之学,不单拘于古籍方药,针灸推拿、望闻问切,每一样都博大精深,佟兄为何言之凿凿,力图将其全盘否定呢?”

佟正钊笑道,

“薛兄睿智颖异,如何也被这中医针灸之术所蒙骗?针灸究竟有无作用,严嵩父子早已定论,薛兄如何会看不透此间关节?”

薛文贞奇道,

“我只听说严嵩父子为非作歹,横行朝野,却不曾听闻严氏潜心医道,眈研针灸啊。”

佟正钊笑了一笑,道,

“我听说唐人王焘于《外台秘要中对明堂灸法多有载录,其中有一项,便是专治绿翳青盲的‘金针拨障术’,说是有瞳神乾缺者,便宜用金篦决,一针之后,则豁然开去而见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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