鼹鼠妈妈穿着黑色的外袍,潦草脏乱。她身材瘦削,矮小,皮肤黝黑。脸上的皱纹堆堆挤挤,像鱼梁木的皮。鼹鼠妈妈用她疑虑警惕的目光上下打量徐洛。
“下跪之人?”鼹鼠妈妈说,声音沙哑,“你在这里做什么?”
野人以他们无拘无束的生活方式为骄傲,自称‘自由民’,认为南方的人,都是‘下跪之人’。有趣的是,他们还相信南方的富庶属于他们,所以年年南下劫掠。
“救你们。”徐洛说。
“救?”鼹鼠妈妈突兀地拔尖声调,“你先救救你自己吧,下跪的人!要不是破盾者梭伦在此,我已经把你的头颅用来祭奠诸神了!”
徐洛不明白,救字怎么伤到了鼹鼠妈妈的自尊。他放低语气,说:“现在塞外已经是异鬼的领地。他们随时可能出现。我们来,是想带你们回长城另一边。”
“——好将我们当做奴隶卖掉?”
“鼹鼠妈妈,”破盾者梭伦说,“那些奴隶主和乌鸦不是一伙人。”
“你怎么知道?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帮他们说话?破盾者梭伦,难道你也遗忘了自己的荣誉,甘愿向南方的领主和国王下跪?!”
“鼹鼠妈妈——”
“异鬼随时可能出现在这里!”徐洛说,“我的计划是,女人和孩子,乘船从海上,返回东海望。我带着人,沿海岸线返回。我给你们带来了紧缺的食物和衣服。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破盾者梭伦吗?‘巨人杀手’托蒙德也在赶来的路上……”
托蒙德,如果他在这里,一定会好很多。‘巨人杀手’托蒙德,‘吹牛大王’托蒙德。他最会讲故事,一定能逗得鼹鼠妈妈咯吱咯吱笑着,答应南下。
鼹鼠妈妈目光疑虑不定,看向梭伦,又看向徐洛。“托蒙德?——”塞外之王,曼斯雷德被史坦尼斯击败后,托蒙德收拢了余下的野人。鼹鼠妈妈则带着自己的追随者,来了艰难屯。
“我们大部分人已经在南方定居。乌鸦允许我们住在他们的土地上,给我们食物和衣服,代价是帮助他们抵御异鬼。鼹鼠妈妈,异鬼本来就是我们的敌人!现在,我们只有和黑乌鸦联合,才能活下去。”
鼹鼠妈妈心底的防线明显动摇。徐洛低声对纱丁说了一句,吩咐他带一批食物和衣服来。相信这些食物和衣服,能够彻底打消鼹鼠妈妈疑虑的疑虑。
“不!”
就在纱丁前脚离开,鼹鼠妈妈突然大吼,“我不相信你们。无论是你,破盾者,还是托蒙德。我在预言中看见了,你们都会在火焰中丧生!你,托蒙德,还有你——”
鼹鼠妈妈看向徐洛,“下跪的人,我在预言中看到了你。骷髅一直围绕在你身边,从未散去!”
说到火焰,徐洛本能想到梅丽珊卓。梅丽珊卓会不会烧死托蒙德,徐洛不知道,但梅丽珊卓一定不会烧死徐洛。梅丽珊卓现在相信,徐洛才是真正的救世主,亚梭尔·亚亥。
在维斯特洛,徐洛最不敢忽视的,就是预言。这片大陆上出现的所有预言,都成了现实。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鼹鼠妈妈也有预言能力,但也没有证据说明她没有。又是骷髅围绕,上一次骷髅围绕,雪诺被马尔锡刺杀。这一次,如果是真的,又会遭遇什么呢?
徐洛又想到了梅丽珊卓关于艰难屯的预言。‘灰烬自下方扶摇而上。燃烧的火箭划着弧线,从木城墙上飞出。死物在寒气中安静的蹒跚而行。它们头顶有一面高高的灰色悬崖,火焰在悬崖中上百个洞穴里燃烧。’
在艰难屯,徐洛没有发现木城墙。至于悬崖,这里到处都是。
“异鬼就要来了。”徐洛开合着手掌。凛冽的海风吹过灰蓝灰蓝的海面,扬起阵阵波浪。停靠在岸边的船只随着海风起伏不定。天际的灰云一直没有散开,将光线封锁。“如果不撤离,你们都会死在这里。”
鼹鼠妈妈眼中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她扯起僵硬的嘴角,说:“会有船只抵达,带我们南下。”
“现在船不是已经到了吗?”
“船只来来去去,但不是这些。它派来的船,将在雪地上行走,在冰上滑行,在黄沙中前进。它带来光明,也带来阴影。他将颠覆整个世界,给我们带来永生的救赎!”
加勒比海盗?徐洛感觉乏力,他怎么遇到了一个疯女人。这喜怒无常,情绪不稳定,是有间歇性演员综合征吧。异鬼藏在阴影中,随时可能出现,他却不得不和一个惹人厌的老女人磨嘴皮子。
徐洛不开口,鼹鼠妈妈也没再说话。鼹鼠妈妈背对着他们,朝山洞走去。
纱丁带着四辆车赶来。
徐洛稍微感到一点愉悦。这四辆车上的食物和衣服,原本是对鼹鼠妈妈的馈赠。现在,徐洛准备利用这些食物,越过鼹鼠妈妈,直接和野人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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