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予安去厨房找到了奶粉,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冲。她刚上一年级,字都不认识几个。她重新回到屋子里,看见背着躺在那里的冯思敏,那个小人就在旁边大哭扭动。
“王奶奶,你在吗?”小小的人撩开隔壁的门帘,声音天嫩的问着。
“在,囡囡,进来!”里面传来老太太和蔼的回应。
“王奶奶,你帮我看看,这个要怎么弄行不行?我不认识字。”小人怯怯的拿着一点奶粉走到坐在躺椅上的王老太面前。
王老太是个中学退休老师,隔壁的事情她不用人说,这些年冷年旁观也知道了大概。女人虽命苦,可是也不是那般做法。她谈不上看不上眼,也从不轻易接触。
只是这个小囡囡,一点点大,惹人心疼。王老太自然知道,隔壁有了小崽,看了一眼面前询问如何冲奶的小姑娘,只说了一句,“作孽啊!”。
冯予安拿着泡好的奶粉回了来,王奶奶告诉自己怎么冲奶粉,还告诉自己怎么照顾小小人。冯予安满心欢喜,她此时还不知王奶奶那句作孽是什么意思。
她把奶瓶放在小小人嘴前,之间他就像个小奶狗一般,嗅嗅地就把奶嘴含在嘴里,那力气大得很,她拿着奶瓶的手都跟着乱晃起来。小小人饿的急了。
“你慢点吃!”,冯予安,看着吃的香甜的小小人,两只大眼睛弯了起来,“我是你的姐姐,你要喊我姐姐!”
从那天起,小小人就一直是冯予安在照看。可能女孩子天生就带着母性,不论年纪大小。
每次吃完奶,小小人都会满足冲冯予安笑笑。
两只眼睛水盈盈,黑色的眼珠又大又亮,尤其的漂亮。小予安终于不是一个人了,她有了一个小弟弟陪着。
冯予安再也没有去学校,那个年代,通讯不发达,老师来家看了情况,看着一声不吭的冯思敏和低着头的冯予安,老师走了,临走前,摸了摸冯予安的头,再也没有来过。
隔壁王奶奶看着小小年纪的予安却不去学校,也不问缘由,“囡囡,你愿意来王奶奶这里上课吗?奶奶叫你认字。”
冯予安因为失学而变得灰暗的眼睛顿时又亮了起来。她当然愿意。
冯予安聪慧过人,这倒让王老太吃惊,教学上更是因材施教,想着不让孩子埋没了。
冯予安每天去王奶奶那里上两个小时课,然后就在家里陪着小小人。冯予安心里从没有如此温暖满足。
可是冯思敏却日渐萎靡,就像一只正在枯萎的玫瑰花,慢慢失去了颜色。冯思敏身体一直不好,精神上又连续受创,终是熬不过。
一天早上,冯思敏难得和颜悦色,打起精神,她告诉予安要带小弟弟去医院检查,可是那天冯思敏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回来后就把一个信封交给了冯予安,里面是一沓钱。
冯思敏告诉冯予安,如果自己不在了就拿着钱去找警察。冯予安根本不关心这些,她只问小弟弟哪里去了。
妈妈告诉他,送去医院给别人养了。
冯予安的眼泪含在眼眶,一听此话,泪水夺眶而出。她从没有如此哭闹过,一直要去找弟弟,她求妈妈,让她把弟弟接回来,说自己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弟弟。
可是妈妈只是摇头。冯予安一直哭到晚上,终于哭不动了,眼泪只默默地流,眼睛痛得都看不清东西了,小小的冯予安想着,大概自己要哭瞎眼了。
她以后又要一个人了。她恨妈妈,那么狠心!她不知,冯思敏看着哭闹的她,心上就像千刀万剐。她那个时候只想着没活路了,要让孩子们活下去啊。
纪铭看着不说话的冯予安,看着窗外,问了一句,“她是什么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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