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筱蕊看着体育馆前偌大的海报,上面的人依旧笑容舒朗,眉目如星。这么多年过去了,纪铭没什么改变。
人生的奇妙或许就在于它的瞬息万变和无限可能,就像现在的丁筱蕊,站在纪铭的海报前,何曾想过会有此情此景。
她看着纪铭飞扬的笑脸,回忆汹涌而至,情绪也纷至沓来,但是清丽的容颜却没有更多的表情,只是眼睛有些氤氲。
30岁的女子,已经很少再做小儿女情态了。遇上事情,虽不能说荣辱不惊,但至少可以面色如常,内心的波涛汹涌她会留给夜晚的自己。
离开场不到五分钟了,门口的人流已经很少了,丁筱蕊的目光离开海报,敛敛情绪,快速走进入口。
内场人山人海,丁筱蕊带着棒球帽,帽檐遮着脸,看不出年纪和表情,长长的卷发压在帽子下,披在背上,一直垂到腰际,穿着简单的卫衣和牛仔裤,脚上一双帆布鞋。但仔细看,不难发现,她身上的卫衣和牛仔裤颜色都有些发白,显然都有了些岁月。
乍一看,她与身边那些二十岁的青春笑脸别无二致。丁筱蕊环顾四周,她自己很清楚,不管容颜是否改变,她再也回不到那些青春年少,她只能羡慕这些爱恨喜怒坦荡荡,都写在脸上的年轻面孔。
演唱会开始了,偌大的体育场里全是挥舞的荧光棒和炙热的呼喊。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丁筱蕊看到了那个曾经让她欢喜也让她伤心的人,他穿着白色的演出服闪着银白色的光,表情认真而投入,大屏幕上出现的特写,清晰的面容还是让丁筱蕊那颗沉寂的心惊颤了一下。
演唱会过半,纪铭穿着一身简单服装出场,牛仔裤卫衣帆布鞋,手上拿着一把吉他。他站定在舞台上,所有的灯光熄灭,只余一束打在他身上,他的表情没有了之前的热烈亢奋,微皱的眉,闪亮的眼,说话时不自觉地轻轻抿唇,寂静的神情带着些紧张。
全场看到此时,顿时安静了下来。“谢谢大家来支持我,我真的感谢每一位来的人,谢谢你们!”纪铭的声音在偌大的体育馆内回荡,许多年后听到纪铭的声音,丁筱蕊内心虽有波澜,但面色如常,只是眼前带着些雾气,有些看不真致。
“接下来我要为我的一位旧友演唱一首歌,那是我们都还年少,”,纪铭说着说着就带些哽咽,很明显他慢下来控制自己的情绪,“那时我们大概都没想到这一天会变成真的,只是玩笑,如果有一天我开演唱会了,一定在演唱会上唱这一首歌给她听,”纪铭停下来,脸上腼腆的一笑,仿佛变回了那个爽朗的少年,朝观众里望去,底下的人群也在四下议论,想找到这位旧友,等着情节往下发展。丁筱蕊不动声色,但她的身子硬生生的站在那里,可她没打算让重逢上演,停了片刻,纪铭望着体育馆里的人山人海,“她说我唱歌超好听。”纪铭柔和的脸上有些许失望,但成年人不再把自己的情绪放大,他平静的开始了演唱。大屏幕上不断切换着镜头,纪铭的特写,台下观众的特写。
丁筱蕊原以为自己放下了,以为自己在面对纪铭时,至少可以像普通同学一样轻轻地打个招呼。没想到她高估了自己,再次听到这首歌,她依然会心痛,受过的伤害和曾经用过的心思,无论你如何掩藏,如何漫不经心,都显得那么刻意,当回忆涌来时,依然无法安之若素。感觉像被巨大的洪流卷携而去。
“小蕊,你明天就要走了,我喜欢你,一直。”
“小蕊,我要去北京了,我去看看你。”
“小蕊,你真的要嫁给他了吗?”
一幅幅画面出现在丁筱蕊的脑海里,不停地回放着,那些高兴地,顽皮地,甚至哭泣着的纪铭像飓风一样袭来,不容抗拒。
终究是骗得了别人,骗不过自己。是一首喜欢你,丁筱蕊不会主动去听,但多年来它一直就在播放列表里睥睨的看着丁筱蕊,居高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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