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孙火平时再怎么守心持稳,突然听到这话心脏的跳动也不禁砰砰加/快了几分。要知道对于绝大部分人而言,像这样能够得到结丹期如此高阶的修士的指点,是一辈子想都不敢想、求也求不到的天大机遇。而现在自己竟然还是被两名结丹修士一起同时指点,这要是外传出去还不得被众人羡慕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眼瞧着孙火显露出意动而有些难以自持的反应,两位峰主的心下反倒是觉得理所当然。一个后辈要是听到如此美事却还仍旧不形于色,那这心机也未免太过于深沉,在不完全了解底细的情况下提携这样的人无异于担负着极/大的风险。
只不过孙火并没有急着立刻谢恩和开始提问,而是深吸了几口气按下自己有些激动的情绪后,这才有些无奈地带着歉意地开口道:
“多谢两位大人厚爱,弟/子的修行很是顺利,暂没有什么疑难需要请教的。”
冷不防地听到这么一句回应,段姓老者脸上的笑意顿时凝滞住了,就连黎姓道士的双目也泛起了冷光。
“真是狂妄得没边了。”两人的脑海中不约而同地生出了同样的念头。
从段姓老者的角度来看,当他收到传讯知道了孙火被点名为必/须占得一个试剑大会的名额后,那么提携此子在修为和实力上更进一层就成了必不可少的举动,也是他作为峰主应尽的职责。只不过没想到的是孙火竟会在与那徐承天的竞争上表现得那么引人注目,虽说不能因此就断定孙火有了在试剑大会上必然夺魁的资格,但至少可以保证火云峰一脉乃至落云宗尚有一争的底气。
也正因此,他才会在比试竞争还没出结果的时候就命人将其带离了议事大殿在此等候,为的就是能够借着此番风头可以顺理成章地指点孙火,以免在外头落下话柄。可未曾想自己的好心,竟然会被一个小辈这般直白地当面拒绝没法下台。
而这样不识抬举的举动落在黎姓道士的眼中,却是真的有些恼了。虽然外头关于孙火的流言不少,只是他一向少过问峰中事务,反倒是恰巧错过了相关信息。乍然面对如此恃才傲物的后辈,无论如何都没法对此坐视不理。当下于是也没有和段姓老者多做沟通商量,道士便毫无征兆地突然向前一探手。
只是一瞬间,孙火都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周遭仿若无物般的空气竟变得如同山岳般的沉重,牢牢地裹挟着自己身体每一处完全无法动弹分毫,其威力和先前当众测试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紧接着另一股力道从其掌心中奔涌而出,整个人便被粗暴地飞拽到了跟前,完全不受控地递出了自己的右臂到了道士的手中,一把牢牢扣住了脉门。
脉门被制,即便是修仙者也会如同世俗武者一般失去大部分的反抗能力,处于任人摆布宰割的下风局面。突遭如此变故,孙火心中顿时一沉,却也只能干瞪眼无计可施,一时间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好为自己辩解开脱。此刻他才真/正地切身体会到,越是境界高深的修仙者,可使出的手段越是神/奇高深,远超想象之外。仅仅只是结丹修士略一动作就能让自己束手就擒,可笑自己先前是那样的无知无畏,竟然还跟人/大言不惭地说要跟一名元婴修士鱼死网破。
不提孙火因为无力反抗而开始有些走神胡思乱想,反倒是黎姓道士眼瞅着这年轻人事到临头仍旧“倔犟”不肯改口服软认错,当即更坚定他要给其一点苦头好挫一挫傲气的想法。
因为在先前的测试中见识到了孙火肉身的非同寻常,他毫不怀疑如果是从外部上手段的话极有可能会被削弱惩戒的力度。于是没有过多的犹豫,一股狂暴的灵力便从手上通过孙火的脉门径直打入到了其体内,迅速地游走起来。
熟悉的刺痛感开始顺着手臂上的经脉向身体深处蔓延扩散,纵使已然在这般相似的处境中度过了上千的日夜,孙火还是不自觉地变了一下脸色。
但是下一刻,还未等感受到这股痛楚被急剧增强到越过自身的忍受极限变成一种折磨人的手段,他便愕然发现原本正肆虐冲撞的灵力瞬间又变得温顺起来,飞快地开始游走遍自己周身的经脉,甚至是在其中连着穿行了好几个来回。尽管不知道因为发生了什么而让对方霎时改变了主意,孙火也识趣地没有开口出声,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就这般足足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工夫,孙火这才感觉到被禁锢的身体骤然一松,随即便有另一股力道把自己推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你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开始修/炼筑基功/法?”
听到身旁的师弟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红衫老者同样大为意外地看向了孙火。回想先前的测试,他还以为孙火自己另有/机缘或者可能是从乌云得到了奇功秘法的传授,这才有了远超常人容量的法力,却没料到直到现在居然还是个伪筑基的存在。这样的身份,到了后面试剑大会正式亮相的时候,怕是不好瞒过那些老狐狸的眼睛,且场面上也难寻可以糊弄过去的由头。
与此同时孙火也感到十分的意外,一样没想到这位面相冷淡不好相与的副峰主从翻脸到放过,竟然是因为关注到自己修为上的异常。这个破绽原本是打算这段时间就要着手解决,如今毫无准备地被提前当面揭破,他整个人都有些愣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
眼看孙火竟然一反常态地应对不了当前的场面,段大峰主心下亦是念头急转,在想找个什么理由好先替其圆场遮掩过去。只是未等找到合适的借口,他便意外地瞥见到了身旁的黎姓道士脸上竟也显露出了踌躇不决的神情,似乎正在为什么事情困扰而拿不定主意。
很快,黎姓道士接下来的举动便验证了他的猜想。
“你是否已有师承?没有的话可愿意拜我为师?”
如同晴天霹雳般的两句话,差点没把孙火和段大峰主两人的下巴给惊掉了,事态发展竟然这般急转,仿若在做梦般的不真实。只是看到道士脸上凝重的神情,却也能确认到这话并非一时戏言在耍人寻开心。
眼见事态陡然急转地要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红杉老者终于开口劝阻道:
“算了吧,黎师弟。这小子怎么也算是天工殿的后备炼器师,不是你说要人就能带走的,只怕是会惊动上面两位大人,何必呢?”
听到这话,道士目中精光闪动了一下,但仍旧不为所动地直视着孙火,似乎在等其亲口说出自己的抉择。
因为有红杉老者出声争取了这一点点喘息的时间,孙火也迅速压住了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由此同时他也听出了老者话中的提示。于是低下头装出了有所犹豫略略思索一下的样子后,便再次开口道。
“多谢前辈厚爱。只是弟/子从前受过匠师大恩,唯有承继天工殿的责守,方能略尽心意回报一二。故而实不能分身再尽心于前辈座下执礼侍奉,聆听教诲。还望成全。”
说完这番话,孙火竟是毫不犹豫地俯身跪地,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请求道。
看到如此出乎意料的举动,老者不禁微微皱起了眉,显然这并不符合孙火应有的身份。
不过眼下黎姓道士却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在听到孙火竟然言辞恳切地拒绝拜入自己门下后,他眼底一丝期翼的光芒也随之散去。
“好。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勉强你。”道士站起身,一边声音平淡地开口,一边迈步往外头走去,显然是对这个结果十分不满却又隐忍着不发作。
“黎师弟...”见状红衫老者也急忙站起身,想要说些什么挽留一下。
就在这时,一样东西突然从道士的前方抛出,在半空中画出了一道弧线后掉落在孙火的跟前,发出了几声脆响。
“没用的东西就是垃圾,不要了!”话音还未落,人便已倏忽不见了踪影。
老者大感愕然,低头看去,却见扔在地上的是一块碧色斑驳、光泽暗/淡的玉简,显然这是一件有些年份的古物,并非当下寻常可见的记录玉简。
“唉!”一头雾水的老者重重叹了一声,便也连忙离开要去追赶道士问个清楚,临走时倒还不忘让孙火继续留下不许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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