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竟懂兵法?
不会是临场抱佛脚随便学了些就来卖弄吧?
几位将领心中虽有揣测疑虑,面上却只能恭敬道:“但听太子殿下调遣。”
李琮细长的手指轻轻拾起沙盘上一根略长些的枯枝,点在一处环河的高地,淡淡道:“金兵已入铎县、苍县两地,你们的意思,是他接下来的目标是靠南的谌县吗?”
众人四顾不语,算是默认。
李琮抿嘴轻笑,枯枝在沙盘上轻轻点了点一处高地。
“那么若取谌县,南边是葫芦山。此山山势高绝,山下河流湍急,且对岸又有胡奉先一万兵马常年驻守。一旦我军在京北一路从西南两侧同时夹击,金兵便会被围困在葫芦口内。如此,夺取谌县无异于作茧自缚,他们会这么傻吗?”
“可,”王冉红着脸道:“听说金兵已经增援苍、铎两地,昨日里末将同几位同僚商议,大家都觉得他们是为了夺取谌县后一举南下。毕竟这条路距离京城最近。”
“是可能,”一直未开口的副将陈崇此时开口道:“我们几个人是觉得金兵可能会一举南下,毕竟往年也有过他们寻衅滋事只为开放几个牛马市的战事,所以我等只是猜想。如此拙见,还请太子殿下训示。”
“不,”李琮点了点葫芦山东边,笃定道:“他们这一次不为互市,也不是简单的抢夺几个城池,他们为的,是南下攻入京都。而方法,是破尧州关口。”
“尧州?”众人大惊之下视线落在那一根枯枝点着的地方,似乎那枝条有万钧之力,随时都会把沙盘戳个窟窿。
“先破毫州再入铎县,只是为了声东击西。如今大军增援似乎是朝着谌县方向而去,但是最多到达苍县,便会往东而去。这几个北地要塞,就数尧州城池低矮、年久失修。而尧州往南可谓一马平川,不出半月可疾行至国都。一旦我们奔西北而去,便会被金兵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镇守国都的陛下和一众百姓,便只有靠河南道支援。而河南道往北要过秦岭,水路只黄河一条,且又是汛期。你们说,结果会如何。”
围着沙盘的将领们默然不语,许久后吸了一口凉气。
结果会如何。
不等他们回援,国都便会沦陷。就算之后他们联合河南道府兵再次破城救援,也很可能葬送掉满城的百姓。
别说是皇帝陛下,就连他们的家人,也难保性命。
好在摄政王留京监国了。
可是就算再勇猛,一人难抵万军。
如空气凝滞般的静默后,一个将领试探着道:“末将以为他们此次是为寻衅通市。”
这疑惑点醒了各位将领,他们纷纷抬头看向李琮。那神情仿佛是说:对呀,太子殿下怎么就笃定他们这一次是为进攻国都?
李琮唇角含笑,丢下手中的枯枝,在帐内踱了几步,缓缓道:“三个月前,金人便遣奸细进我国门,偷偷买办粮草了。而金国国内,更是举全国之力集中粮草马匹。这样费尽心力却又筹谋良久,你们真以为只为互市?本宫不知道已经被本宫加了千人驻守的毫州是如何被攻破的,只知道若我们此次不把他们打回乌苏里江,就等着国土沦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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