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婶儿笑得嘴都要咧到耳根了,只不过她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夸人的。
看着面前情绪激动的妇人,少女脸上的表情不禁有些尴尬,她借机抽出了被林婶儿紧紧抓住的手,转身走向了灶台旁。
“汤熬好了,喝汤吧。”少女淡然地说到。
闻言,林婶儿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她在少女身后试探地问道:“丫头,不对劲呀,我发现你虽然不傻了,但是变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少女手上的动作一僵,但随即又假装镇定地回道:“有吗?大概是我还没恢复好吧,有些累。”
林婶儿摇了摇头,“不对,不是这的原因,我发现你这丫头不喊我‘娘’了。从刚才到现在,我跟你也说了不少话了,没听你喊我。这要是放在以前,你总是动不动就喊我‘娘’,好像除了那声‘娘’,别的你都不会喊一样。”
少女转过头去看着林婶儿笑了笑,接着她在犹豫片刻后,语气略显生硬地喊了声“娘”。只不过她这不同于往日的一声“娘”非但没有打消林婶儿心中的顾虑,反而使得林婶儿更加怀疑了。
“丫头,你这不是什么后遗症吧?虽说你现在人是不傻了,但怎么感觉跟娘也不亲了?”林婶儿在这事儿上格外敏感,毕竟这是自己亲生的女儿。
在林婶儿不停地追问下,少女不得已只能告诉她自己失忆了,一时想不起来之前发生的事,也不记得自己从小到大的所有经历。
林婶儿听后一开始是崩溃的,但是冷静下来后她也接受了,一个人坐在那里絮絮叨叨地念道:“不要紧,不记得那些事儿也没关系,不傻就行。只要你不傻,让你娘我接受什么都行,当娘的就盼着闺女好,其余的都是次要的。过去的日子苦,你记不得就记不得吧。”
少女只是默默地把盛好的汤端给林婶儿,借着吃饭的时候顺便向她打听了不少之前的事。从林婶儿口中她得知自己的名字叫林婉纯,这名字是她爹当年特意去找人求来的。夫妻俩都是庄稼人,没读过什么书,有了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俩人都高兴得不得了,尽管是个女孩儿,俩人也没少在这个孩子身上花心思。
这一说林婶儿就打开了话匣子,这些年她孤苦伶仃地把傻闺女拉扯大,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一个人发着呆回忆往事。
不过说着说着,林婶儿就话锋一转,叹气道:“你说说你爹,非要给你起这么个名儿,要我说咱们这穷苦人家还是贱名好养活。自打给你起了这么个名字后,咱家就没顺过。先是你三岁那年生了场大病高烧不退,郎中给开的几味药咱们抓不起,于是你爹便上山自己去采,可没想到一不小心就从山上摔下来成了残废。家里供不起两个病人,你爹就让把钱省下来先救你,自己的伤被生生给耽误了,没过多久就丢下这个家走了。那段时间我是又照顾你又要养家,再加上你爹那个事儿让人接受不了,我这身子一下子就垮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保住。我那时候是真的不想活了,差点没带着你一起撵着你爹去了。”
林婶儿说着就开始声泪俱下,这么多个日夜熬过来,她心里的绝望和无助无人能知,这个别人眼中胡搅蛮缠的泼妇,何尝不是被生活的无奈给活生生熬成了这样。
少女试着安慰了林婶儿几句,纵使觉得面前的妇人命苦,可此刻她心中还是无法感同身受地体会到这种哀伤。
吃过饭后,林婶儿回了卧房休息,只留下林婉纯便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这家里最大的地方就属这处院子了,卧房只有一张床,往日里林婶儿都是和闺女挤在一张床上睡的。
此刻已经不再是个傻子的林婉纯对于这样的亲昵有些抗拒,她只好独自坐在院中,一个人静静地待着。她望向远处的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感情,似是惆怅,又好似无尽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