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尽是洋溢着武都军的欢喜笑声,高顺身后的九原军却灰头土脸,两相一比,顿显萋萋,说来也苦,吕布带出来了一千五百轻骑,如今这一场硬仗打下来,只剩下不足五百,各个狼狈。高顺面无表情,拱手道,“张县尉,宋宪身中数箭,流血不止,命垂一线,我家将军心急如焚,带着他先走一步,去城中救援。此非久留之地,我军已整顿完毕,安排下去押送俘虏,请张县尉率军押着辎重,速速回城,以免鲜卑援兵来到。”
“哎,明公真是心急。”张辽轻声叹道,“此地只有两大部落,如今这两大部落精兵尽降,正是乘胜追击的大好时机,可惜,明公仍有不足之处啊。”
高顺敛眉,垂首不语。
“有甚可惜!”高顺左首一将忿忿道,“我家将军与我们情同手足,宋宪险死,将军焉能不急?死的不是你兄弟,你休要说些风凉话!还有,再说我家将军坏话,我认得你,我的刀却不认你!”
此话一出,其余九原军看向张辽的目光也带些不善。
“谭政,够了!还有你们!”高顺高声呵斥,旋即歉然道。“县尉大人,孩子小不懂事,请勿怪罪。”
“有何怪罪?将士同心,荣辱与共,性命相连,所战焉能不胜?此乃兵家妙方,辽不及明公也。”张辽倒也不气,反而有些惊羡,惊羡吕布的统兵之能。
作为统军之将,当将士能听你的号令,那你就是合格的将军。当士兵不对你任何命令而迟疑,那你就是大将。当将士能为你而死,那你就是名将。
当将士能与你荣辱与共,性命相连,那这支部队,将无人能战胜。
可惜,这种情况是特殊的,只限于眼下,只限于这一千五百子弟。
……
是夜,武都城。
刚刚经历战乱的武都城在短短一日,恢复了和平,战场早已打扫干净,周遭一片寂静,间或有阵阵蝉鸣,无伤大雅。
唏律律——!
一声急促的马鸣打破了沉寂,城墙上的小吏顿时一阵手忙脚乱,如惊弓之鸟,迅速集结。
一骑匆忙而至,到城门下时,那黄鬓马当即力竭毙命!
吕布怀抱昏迷的宋宪,目光迷茫,从马身一跃而下,时至此时,他都有种浑浑噩噩的感觉,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初读不知书中味,再读已是书中人。
这时,古代的战场惨烈,才在吕布心中清晰浮现,有种如梦如幻的感觉,前世他也曾杀过人,可惜,他遇到的死人,都不及今天…前几日还在自己身边谄媚嬉笑,今日就有这么多兄弟死在鲜卑刀下!
尤其是怀中这个面带微笑,面如金纸的宋宪。
他原以为,所谓陷阵有死无生,所谓万死不辞,仅仅只是个口号。
未曾想,还真的有人当了真。
就像死去的数百兄弟。
就像高顺,就像宋宪。
平日里那么机灵,怎么关键时刻就漏了怯?打不过就跑啊!
古人啊,都是一群大傻子。
忽然,火光照下,五六个小吏壮着胆子观望,见是一披甲战将,浑身染血,英武不凡,连忙扯着嗓子喊道。“城下何人?”
“九原吕布,把城门打开。”吕布沙哑着嗓子,连头都不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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