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兴奋,因为她知道,这件新衣服,代表着她将会有爸爸妈妈了。
意味着,她再也不用跟别的小朋友抢饭吃了。
意味着,她不用干活就能够穿保暖的衣服,睡保暖的房间了。
意味着,将会有人能够认真对待她给自己取的这个名字,能够有这样一个爸爸,有这样一个妈妈,温柔且宠溺地唤她——“宝贝,该回家了。”
——她,好像是快有一个家了。
她从房间里走出去,一路上有很多其他的小朋友,非洲难民似的,又黑又瘦,衣服还特别破烂。
只是他们的眼神,那么的单纯,豪不掩饰地透出艳羡之意。
只有一个,只有一个不同。
他安静地待在角落,神色冷清地看着这边。
这个人,贝宝贝认识,可以说,只有贝宝贝认识他。他是不久前才到这里来的,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身伤。几乎就剩下一口气在苟延残喘,贝宝贝吓了一大跳,连忙去取水给他擦脸,她在捡来的书上看到,生病的人都要保持他的体温的。
她一个孩子,那么小,不敢去院长办公室打饮用水,到深深的井边,漆黑的夜晚,只有井口这个黑洞冒着森森的寒气,好像时刻在准备把贝宝贝吞噬。她勒红了手,总算是打上来小半桶水。
就在她提着水回去的这一路长征上,摔了一跤,然后,从头再来。
他神奇地痊愈了,可是他望着她,不说一句话。直到望到她心里发毛。
“你叫什么名字?”
他裂开嘴笑了。干裂的嘴唇,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色,还有……眼里目空一切的苍白。
他只说了一句话,声音缥缈,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还活着啊……真好。”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说话。
第二次,是在这一天很久以后了,在……她要离开的前一个小时。
还是只有一句话,眼里却多了些什么东西。
“你还会回来。对吗?”
一样缥缈的声音,却带了丝乞求。
他很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