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楼,是休县最大的一座酒楼,皆因其内售卖的宁酒而出名。
“几更天了?”掌柜的趴在柜台上看着桌上的账簿,一手敲打着算盘。
收拾桌子的伙计听到了掌柜的问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掌柜的,已经三更天了,那位客人应该是不会来了。”
这几日,都有一位书生在快二更天的时候来明月楼买上一两的宁酒,因为常常来,所以今晚原本早就要打烊了的明月楼,特意晚点打烊。
“都已经三更天了。”掌柜的抬起头看了一眼漆黑如墨的门外。
“伙计,打烊吧。看来那个客官是不会来了。”
“好。”伙计擦拭好手中的这张桌子,就来到门口,正准备关门。
突然间,从黑暗中伸出了一只手。“伙计,伙计,晚点关门,我的酒还没有打呢?”
原本被这突然出现的一只手吓了一跳的伙计,听到了这个耳熟的声音,心神稍稍缓和。
“客官,这次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方尚走了进来,拍了拍匆忙赶路留下的灰尘。“家中有事,一时脱不开身子。”
“来二两银子的宁酒。”
“好嘞。”伙计接过了方尚递过来的二两银子,高兴的跑向了后院。
他之所以高兴,不是因为方尚打二两宁酒,而是方尚悄悄赏给了他几枚铜币。几乎每日方尚都要悄悄赏给他几枚铜币,这也是他为何每日一直期盼方尚过来打酒。
当然,为了报答方尚的赏赐,他也会给多打上一点,算得上是回报吧。
“掌柜的,近来生意不错嘛,到现在还在算账。”
“哪有,公子是不知道我这种替人打工的命苦,这不是到月末了吗?大东家的要见账本的,我这不得好好算清楚,要不然我这掌柜的位置难保哦。”
“是吗?掌柜的,近来天干物燥的,你这蜡烛莫要放得这般近,着了可不好。”方尚伸出手,将蜡烛往边上移了点。
掌柜的不知为何,总感觉方尚这话里有话,似乎与最近的一件事有关,可是他又一时想不起来。
“客官,你的酒好了。”这时,伙计也已经从后院出来,将一壶刚打好的酒递给方尚。
方尚接过酒,向着门外走去,行到一半时,突然驻足回头。
“掌柜的。”
刚刚低下头的掌柜又抬了起来。
“客官有事?”
“无事,只是这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谢客官提醒,慢走。”
待方尚人影消失在黑暗中,伙计才说道。
“掌柜的,这位客官也是稀奇啊。”
“稀奇?伙计你见过的客人还少,见多了就不觉得稀奇了。”
走出了客栈的方尚,一改在客栈里的笑容,他表情严肃,看着旁边那几个隐于黑暗中的官兵。
“鸡仔,莫要等到四更天了,叫后院的兄弟们可以点火了。”
“是,先生。”黑暗中一人影微微蠕动,朝着更黑暗的地方行去。
十月二十八日,这是他们伪装成贼匪给予这些商户们最后的期限。
显然,这些商户们都是自大妄为,无一人去指定的地点交钱,不仅如此,绝大的商户还抱着侥幸的心理连告官也不愿意,只是不舍得自己那放在库房里生锈了的铜钱。
鸡仔回来了,没有让他等得多久,就听得到明月楼里的伙计在高呼,“掌柜的,着火了,着火了,后院着火了。”
紧接着就是掌柜那已经气急败坏的声音。“救火,快点去就救火,你快点去救火啊。”
随后,掌柜衣裳不整的跑到大街上来,高声呼喊,“救火啊,救火啊。快来人帮忙救火啊。”
方尚是见不得明月楼彻底着起来,或者说,孙礼齐铭也不愿意看见城内失火太大。
因此,方尚命令自己带来的这十几号人,分散开来敲击每家每户的房门,直到将他们都叫醒参加救火的行列。
明月楼的火光亮起,就如同是一个信号,瞬间,休县的各处都出现了大小不一的火光。
此时,不是所有的商户都如同明月楼一般,三更天了才打烊,那些早已陷入了沉睡中的店家,最后都是被熏醒的,当然,也有几个极个别的倒霉家伙,没有这般好运,这一睡,那就是永久睡了下去。
大小十来处火光,每处都在维持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被人灭掉了,这是孙礼答应方尚随意施火的唯一要求。
“先生,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鸡仔来到方尚身旁,轻声问道。
其实他今晚也是够刺激的,在城内施火,还是十几处,这是他从未敢想的事情,现在做了,也全是方尚的原因,这让他对其更是敬佩不已。
“还能做什么啊?现在都三更天了,当然是回去睡觉了。记得叫他们守口,我不想明日早上商户闹衙门的时候,告的是我们。”
“那是当然,先生尽管回去睡觉,接下来的事交给鸡仔我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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