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捋着长须,打量“水色”的时候,眼睛已经眯成了缝。
似乎“木灵”二字,与磐所告知他的事情,多有出入。
菩提本就是木之行山所化,称为“木灵”无可厚非。
而“菩提之种”仅仅是木之行山的意念投影,为何会被身为“火之行山”的磬叫木灵?
正在思虑的月老,猛然双目圆瞪,像看破此中玄机一般。
微微抬手,示意桃夭妖和水仙不要轻举妄动,月老望着天边火急火燎赶过来的磐,说话的声音陡然提高。
“磬小子,你如何确定她是木灵?水主身上有菩提之种不假,但也绝不可能是真正的菩提!”
月老有意这样说,不仅是为了通过磬验证自己的猜测,也是想让磐尽快赶来。
万一事情无法挽回,他一个姻缘天神,除了站在原地“看戏”,就只能“唏嘘”喝彩。
磬微微愣神,很快理清头绪。
还没等他问出口,“水色”轻启朱唇,一阵簌簌的声响从她口中传出,如风吹落叶。
“毋庸怀疑,我的确是真正的菩提,也就是昔日的木之行山,更是你们口中的木灵……”
此言一出。
不光是牵着姻缘线的磬后退两步,就连水色身后的桃夭妖和水仙,也是一脸茫然。
二女四目相对之后,桃夭妖再也不顾月老的眼色,声色俱厉地冲着眼前陌生的水色喊道。
“本姑娘不管你是什么山还是什么灵,限你三息之内把姐姐还给我们!不然的话……”
“不然怎样?”
水色说话的声音,犹如从一株枯树的树洞里钻出,带着无尽岁月里的腐朽之气,饱含沧桑。
经她这么一问,桃夭妖不由一怔。这“木灵”占据水色意识,几乎与水色一心同体,自己如何下得去手。
何况,有闻鱼近水披的水色,足以傲然天地间,没有谁能把她怎样。
见桃夭妖原地跺着脚丫子,水仙给以安抚的眼神,一股柔和的灵力波及桃夭妖,带着阵阵轻音:无须焦躁,我相信姐姐是能知晓这一切的,而且,她不会有事!
水色轻哼一声,似借助水灵的能力,将水仙这些小动作了然于胸。
眼中不屑稍纵即逝,水色闪着绿芒的眼眸,依次瞥过月老和磬,却再未多说什么。
奉火天神磐从远处急速临近,褪去身上铠甲,成为坐下火麒麟。他落在磬的身后,百步外已无法继续向前。
她才冷声开口,似水木相合,音浪能轻穿过沧海,越过桑田。
“你们心里,一定有许多疑问?”
水色一句话后,万籁俱寂,四周的空气犹如被弱水清洗一般纯净,除此之外,还充满湿漉漉的生机。
甚至因为磬的出现,而成为不毛之地的方圆数千里,都因这一句话春回大地。
干涸的江河湖泊里不断渗出水,荒芜的山间地头重新长出参天大树,一时间草长莺飞,万物复苏。
磐和月老也只能惊叹于这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却无法像磬那样感同身受。
作为火之行山,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信手拈来的水木之能。
“这是……”
“木灵和水灵的力量!”
水色话落,一挥衣袖,四周的树木伸出无数藤条,在空中织出一个穹顶,磅礴的灵力游走其上,垂下嫩绿的丝线,形成一个结界。
昏暗的空间内,许多绿色的光点从空中缓缓飘落,像萤火一般熠熠生辉。
“这样说话,就不用担心那些散布在人间的妖魔听到了。”
磐毕竟是奉火天神,向来光明磊落的他,见水色不但举止乖张,而且说话方式也令他十分不喜。
“不管你是谁,这样鬼鬼祟祟,又与妖魔有何分别?”
水色突然露出一抹微笑,在四周绿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阴森。
“这根姻缘线连起的水火之缘,我可以帮你解!”
一石激起千层浪。
简短的一句话,让磐心中那颗悬了无尽岁月的石头,落下一半。
不管这话是真是假,总算有一句笃定的回音,能与磐的为父之心,产生和鸣。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