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瓷神色慌张。
似乎比在梦里见到千面鬼蛛时,更为惊惧。
“乖离”轻哼一声,在离秋瓷只有几步时停下,跺了跺脚。
“秋瓷,你今天怎么怪怪的,为何总躲着我,难道大白天的还能看见鬼不成?”
只见秋瓷瘫坐在水面,侧着脸不敢正视,本能伸手拒绝。
“别,别过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
乖璃果真没有再继续靠近,莞尔一笑,双手背在身后,向左走起步,又向右走七步,来回重复。
“你曾说,这百亩荷塘就是我们姐妹的天下,无论何时,你我都能在此一曲催花……”
“你曾说,若你我今生不是姐妹,有一人为男儿身,都不会再学这出水清莲,以闺中密友相称……”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么?不管你我之中,谁先遇到所恋之人,另一个都要甘愿为妾!只有如此,我们才能做一世姐妹,称一生闺蜜!”
秋瓷在乖离纯真的声音里,渐渐放下那满目疮痍的心,收起害怕和戒备。
两行有些浑浊的泪水,无声地滴落在褪色的衣衫上,如打湿情怀一般,为记忆上色。
她慢慢转过头,缓缓放下手,透过凌乱的发丝瞥了瞥乖璃,一连三问。
“你,真的,是乖璃?”
“你真的,不怪我么?”
“我没有想过夺你所爱,更没打算嫁给你的彦哥哥,可我还是遵守了我们的约定:今生共爱,一世同闺!我不是妾,你难道不恨我么?”
……
四周突然安静,静的能听到乖璃的呼吸,能闻见秋瓷的抽泣。
甚至远在秋瓷“梦”外的水色,也在这一刻潸然泪下。
女子如水,总是多愁。
殊途同“闺”,隔世无忧。
鱼临渊看向化身为千面鬼蛛的“乖璃”,依稀能看到,那几对流不出眼泪的“眼睛”,此时竟也在不停闪烁。
就在这时。
秋瓷面前的乖璃,在正对她的位置停下,笑容映在荷叶之间的水面上,缓缓深处纤白的右手。
“怪呀,乖璃肯定会怪秋瓷,为何不早些告诉她这些。也必然会恨秋瓷,恨她呀,为何没有先遇到彦哥哥!”
“……”
秋瓷起身,衣袖拭泪。
起初蹑手蹑脚,随即无所顾忌地奔向乖璃,同样步生莲花。
荷塘中,骤然多出一半粉白,些许不同的淡淡香气,穿过口鼻。
秋瓷和乖璃相拥而泣,搁在她心底多年的心事,在这一刻随花而放。
“这些年,你去哪了?我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了……”
“你呀,好了不哭了昂,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我去过好多好多地方,见过许多这里看不到的美景呢!”
“乖璃一点也不乖,你骗人!真有那么些好地方,又怎么忍心丢下你的彦哥哥!”
“我跟他从小相识,不也正好十几年嘛。所以我稍稍离开一下,把他再分你十几年呀……”
“可……”
秋瓷紧紧抱着乖璃,泪水将双眼涤荡出清明,那一份藏在心里的隐忍,正随泪水涌出。
乖璃同样抱紧秋瓷,面向远处的鱼临渊,突然眨了下眼睛。
水色见状,不经意地拽了拽鱼临渊的衣袖。
他冲水色一笑,意味深长,似在向水色说:好戏在后头。
果然。
乖璃缓缓松开秋瓷,双手按着她的双肩,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秋瓷,似要看穿她一般。
“可什么?秋瓷,你实话跟我说,是不是我不在的这些年,彦哥哥他对你不好?若真是如此,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秋瓷的目光明显有些闪躲,轻轻耸肩,从乖璃手中挣脱,背对着她沉默不语。
然而,这样的举动在姐妹之间看来,那是一种近乎默认的回答。
只见秋瓷猛然摇着头,突然转身,用乖璃之前的眼光,看着此刻的乖璃,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