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在将军府上空,鱼临渊认真打量着这座远超“规格”的府邸。
纵横交错的走廊里,偶有下人成群。
红花绿树,映日荷塘。唯独那一处没有飞鱼卫把守的中堂,显得分外特别。
鱼临渊一步迈出,紫色身影已静立于堂前。
脚下石板的缝隙里长满杂草,院落不大,却在白天的阳光下,太过安静。
没有蝉鸣鸟叫,亦无风拂树梢。
最令鱼临渊诧异的是,在人间这炎炎夏日,所有窗户全都紧闭,隐隐能感觉得到,那自内而外散发出的轮回之气。
闭上双眼,鱼临渊以心眼视之,只见一块块完整的桃符被钉在窗户内,将阳光完全隔绝。
“无论是昔日的鱼主,还是如今的魔主,我可不认为这样的手段能够去凶辟邪!至少,对我没用不是么?”
左丘雨紧随鱼临渊赶来,站在距离他几步远处,望着那紧闭的房门怅然若失。
似乎她这个十几岁姑娘的心思,已被鱼临渊看得透彻。
“师尊,不进去么?”
除了这简简单单几个字,左丘雨没有再言其他。
她相信,一切都瞒不过鱼临渊的眼睛,作为鱼徒又岂能班门弄斧。
不经意间,左丘雨有些愣神,眼前都是一些零星的画面,全都是几岁的自己被一个年轻的美妇陪着……
她叫她雨儿,她用手比划着“娘亲”。
不知不觉落泪如雨,很快被周围的热浪蒸干在脸上。
连左丘雨自己都忘了,有多久没能再“称呼”一声“娘”,是八年,还是十年。
这时,鱼临渊放下那师尊的架子,以“为人兄长”的口吻柔声安慰。
“天生水命,可不是用来流泪的……我猜,这就是你深夜出现在天池脚下,寻仙求法的原因吧!真是个傻丫头,为什么不尽早向我道明真相。”
“……”
左丘雨用手抹净眼泪,似有些倔强地噘着嘴。
只见鱼临渊已置身门前,双手轻轻推开了那扇隔着“两个世界”的门。
门被推开的刹那。
院内的热气瞬间倒灌而入,与那屋内的阴寒之意,形成一股阴风,满屋子朱砂纸符被吹得沙沙作响。
若非此刻仍是白昼,站在门前的是鱼临渊,只怕一般凡人,根本不敢置身此处。
“哼!既然不是妖魔,鱼临渊倒要亲眼看看,你是何方鬼怪!”
鱼临渊前脚刚进门,左丘雨后脚便跟上。
没等鱼临渊环顾四周,房门“啪”的一声自行关上。
阳光被挡在门外的瞬间,屋内除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就是死一般的沉寂。
“现在还怕黑吗?”
“不怕!”
鱼临渊似有深意地一问,左丘雨声音坚定地回答。
几乎同时,左丘雨唤出鱼符,玉银之光顷刻间充斥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黑暗无所遁形。
屋子并不大,陈设也颇为简单,除了正前方那通往地下的台阶,再无特别之处。
鱼临渊随手一招,几张朱砂纸符飞到他手里,都不用细看也知道,尽是些江湖道士的骗人把戏。
未等纸符落在地上,鱼临渊的身影已消失在台阶处。
左丘雨正要让鱼临渊等等,转念一想之后,只好默默跟上。
台阶迂回向下,尽头处一座巨大的石门,犹如某人提前为自己修建的陵墓。
虽有瑞兽图案刻画其上,但仍有阵阵阴风,穿过石门的缝隙。
“凡人有言,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些鬼鬼祟祟的名堂,那我这魔主,总要给你些见面礼吧!”
话落。
无尽的魔气自他脚下扩散而出,双目中的魔纹在身后逐渐放大,亦如“魔主”光环,搅动着渐渐浓郁的魔气。
一条只有一尺大小的青色龙鱼,突兀地游走在紫色魔气中。
紧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直至十二条青色龙鱼围绕着鱼临渊游弋时,他面前那扇石门,似无法再承受这股不属于人间的气势,轰然崩塌。
门内宽敞的大殿里,数十双或熟悉或陌生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以这般“魔样”出现的鱼临渊。
“你这魔头,不是让你在外面待着吗?这么快就暴露本性,又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