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等阿羡陪父母一道用过晚饭再回自个宅第时,那时辰便比平日晚了些许,走至半途,街上更是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大公子,下雨了。”正当阿羡身旁的小厮急急撑开油纸伞时,一辆青布竹篷安车直直朝他们驶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阿羡掀袍跳上马车,等喝下身旁妇人递上来的姜汤,他才闲适出声。
“还不是看你这时辰没回去,怕你淋了雨。”程淡将手旁的干布巾子扔给他,自己则捏颗盐渍青梅放进嘴里微了眯眼。
几月相处下来,夫妻两人熟稔了不少,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没什么比和妻子有说不完的共同话题更让人高兴得了。
“出门时娘替我备了伞。”阿羡道。从小到大,他和元宝从没有被雨淋着的时候。
程淡见他只把干帕子在头发上随意一擦便丢至一旁,只得叹口气坐到他身边亲力亲为:“娘的心意是娘的心意,我的情意是我的情意,不相干的。”
阿羡点头:“倒也是。明日沐休,我陪你回娘家住上一阵吧?”
程淡眼睛亮亮地重复:“住上一阵?”
阿羡笑着碰了碰她额头,看着她肯定道:“对,你想住多久住多久,反正我从太师府去上朝也耽误不了什么,还能和阿毅阿刚一道。”
程淡听夫君这话没控制住靠着他傻笑起来:“哎呀,你别对我太好了,我那些手帕交会恨死我的。”
不用到婆婆面前晨昏定省地请安立规矩,可以住自己精心布置的宅子,丈夫相貌堂堂文采斐然不说还没有通房妾室,如今这个待她如珠如宝的男人又要陪她回娘家去住着,程淡觉着自己的人生美得像一场梦。
阿羡伸手揽住她的腰肢:“怎会?吃了林家一冬的瓜果菜蔬,她们紧着巴结你还来不及。”
话落,便是一块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的坑种红翡挂在她脖颈,触感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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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阿羡轻赞道。
程淡直起身摸着价值连城的项链忍不住问:“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问完她又忍不住低低地叹:“别对我这么好,假如将来有一日你负了我,我就不是我了。”
阿羡凑近她,好奇反驳道:“为什么是我负了你,不是你负了我?家里的银钱账目都在你手里,若你负了我,我可就一无所有了。”
程淡看着这张放大的英俊面庞,面色微红道:“不会有那一天的。”
女子三从四德,出嫁从夫,若是不贞,何止是千古骂名?
阿羡吻住她的唇,笃定道:“那我也不会。我同你一样,赌上了一切。”
相爱只是一瞬,但经营,却需长长久久。
九月,林家二夫人冯青丫产下了一名健壮女婴,称骨六斤九两,取名林月容,乳名燕儿。
待冯青丫坐完了月子,冯母急着回朔州照顾丈夫儿子,便匆匆和林家辞了行,完全没注意女儿生产过后的郁郁寡欢。
如今的冯青丫与温婉记忆中的冯青丫相去甚远,眼窝下浓重的青影,憔悴苍白的面色,没有焦距的眸子,无一不彰示着她得了产后抑郁。
门外的元宝也很委屈:“我已经日日陪着她了,燕儿也有乳娘一直照看着,生完孩子又有娘你忙前忙后伺候着,我实在不清楚这个家里有什么让她不高兴的。”
温婉一巴掌拍在儿子头上:“十月怀胎哪里是那么容易的,燕儿交给我来带,你什么都不用管,只给你媳妇儿照顾好别让她掉泪珠子就行。”
元宝抱着头泄气:“我还是去上阵杀敌算了。”
温婉抱着大孙女冷哼:“现在知道养儿不易,晚了!”
又踢元宝一脚:“滚进去哄人去,有本事将人娶进来,就得有本事别让自个儿的女人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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