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却垂泪一笑,故作坚强:“上天还是可怜我的,这不我逃出来的那日,正巧遇上了婶子和干娘。眼下我算是脱离苦海了,只盼着干娘给我寻个大户大家享几日富贵才是。”
那胖婆子自然连连点头,满目同情。
这时温婉又幽幽一叹:“唉,可惜了我那些个貌美如花的姐妹,还在大宅院里苦苦煎熬着,也不知这两日被吃的是谁?”
两个婆子精神一震,直起身子欲听她往下说。可温婉再说得几句,却似陷入魔障,只顾靠在那婆子肩头无声垂泪,柔弱不堪,再不肯多言。
直至马车再次停下,车外汉子拿了一盘子包子馒头递进来。车内两个婆子也还是所有所思,缓不过神来。
“莫与她多说,我听你们叽叽咕咕一路了,当心些。”那赶车的汉子瞧了温婉一眼,满眼警惕,干他们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小心谨慎。
“她......哎,我省得。”也是个可怜见的。
那粗汉子见她点头放了心要走,不防那婆子轻轻扯住他:“她原先那户人家吃人嘞!”
粗汉子一笑,扯开袖子边走边道:“这有甚稀奇的?天灾人祸的什么年头少得了吃人?就是咱们身上人命官司也不少!”
那婆子一愣,抓着车帘喃喃道:“那不一样......”
至少,她杀人是迫于生计;至少,她不吃人。
馒头是隔夜的,冷硬干巴,嚼在嘴里似一团受潮的面粉,噎得人直翻白眼。温婉手被绑,只能张着嘴任那胖婆子喂。而马车里另两个女子,已两日睡米未进,此时温婉都能听见她们吞咽口水之声。
好在不知是愧疚还是一时的心软,那胖婆子不但动作温柔,还将她的肉包子喂给了她,自己反倒拿了她的干巴馒头草草吞了。脸上是麻木,是冷硬。
若她不是个人贩子,温婉倒能相信她还有些许良知的。可现在温婉只能不停地给自己打气:温婉,你做得很好,不要急!一步一步来!
至于家里是什么样子,她不敢想,也不愿意想。一想,满身坚硬的盔甲便会散得干干净净,徒留无助。
这时的林家也确实乱成了一锅粥,宋婆子正抱着弯弯站在门口来回走动,不时伸长脖子往门前小径瞧上一眼,眉头紧皱满脸焦急。
她怀里的弯弯不安地动了动,宋婆子将她抱紧了些,红着眼亲她的小额头:“没事儿啊,没事儿的,你娘肯定能回来!老天爷才舍不得折腾她嘞!”
正巧阴影里钻出来三个人,是沈掌柜家的公子沈灼带着阿羡元宝。久不见温婉回来,林家第一处找的便是沈家。沈掌柜也够意思,当即派了沈灼帮忙寻人。
见宋婆子抱着弯弯在门口等着,阿羡吸了吸鼻子红了眼,只元宝还巴巴望着宋婆子:“嬷嬷,我娘回了么?”
宋婆子语塞,半晌才讷讷道:“累了吧?先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