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胖婆子还没说话,那靠在马车最外面瞎眼瘸腿的绝色女子已嘲讽笑开:“你是猪脑子罢?这些人贩子会给你寻好人家?秦楼楚馆才是咱们的归宿!”
话音一落,又是几道柔弱哭声,悲悲切切,凄凄惨惨,其中以那绝色女子的哭声为最。
温婉不干了,梗着脖子斜睨她道:“青楼又如何?这世道能吃饱穿暖已是不易,还肖想什么好日子?难不成你们哭哭啼啼自怨自艾就能有个好去处?我和干娘自是投缘,你们便要羡慕也羡慕不来!”
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潇洒至极,连那心思缜密的瘦婆子也心下点头,对她刮目相看。会认命,懂得讨好旁人的人才是厉害角色,这些只会哭闹的这几天不知要多吃多少苦头。
胖婆子见她知事理,也不由轻轻摸着她的满头青丝慈爱看她:“你放心,婶子定给你寻户好人家,怎么也比她们强些!”
她一个眼刀子横过去,满车的哭声戛然而止,鞭子抽在身上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一次,那瘦婆子沉默着没说话。
温婉见她慈爱,哪里还忍得住,只顾将头埋进她怀里泪流满面嚎啕哭了起来:“干娘!干娘!招娣命苦,恨没早些遇上您!若早到您身边,哪有前半生的孤苦无依?”
胖婆子被她声声干娘唤得心酸,一时间倒真如亲娘一般将温婉搂在怀里悲痛掉着泪。
直将一马车人看得目瞪口呆,就是赶车的汉子,听得里头动静,也不由抹了眼睛,抽了抽鼻子。若不是为了他卧病在床的老娘,他哪里会干这刀口舔血的营生!
再到天黑入了阳泉镇落脚时,那被她换作干娘的胖婆子还偷摸拿了两个肉包子给她充饥。温婉红眼朝她柔柔一笑,这第一步,她算赌对了!
晚上婆子们早早入了睡,温婉并其他几名女子则被团团绑在破屋的柴房里动弹不得。因着胖婆子的关系,温婉身下有床破被,虽不能御寒躺一夜倒也能忍耐过去。
她侧身透过破烂腐朽的窗口痴痴看着那轮明月,呼呼的冷风刮在她脸上如同刀割,这时候她那男人怕是归家了吧?弯弯也该满屋子找她闹着要吃奶了吧?
滚烫的泪成串落下,砸在寂静无声的夜里分外惹眼。温婉咬着唇,她得冷静,一步一步来,否则,她就回不去了。
“你真是自甘堕落,居然谄媚捧那两个婆子的臭脚,干娘?也亏你叫得出口!”温婉愣神时,那个瞎眼瘸腿的绝色女子盯着她的后背幽幽怨怨。
温婉没兴致和她斗嘴,只怔怔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发呆。也不知发现她不见了,家里会乱成什么样子?
幽幽的声音却再次传来:“你可知,她们是要将我们卖去花楼里,做那最下贱的妓子?一条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的滋味你想必不知吧?”
温婉实在烦她,只得回头看着她定定道:“比不得你品性高贵,想必今夜你必会一死以保清白。”
说完再不理她,闭眼假寐。
等温婉不小心迷迷糊糊眯了一觉再睁开眼时,已夜凉如水。她轻轻叹了口气,原来不是梦,她终究真的被人贩子抓了。她正要翻身睡去,却冷不丁发现,她旁边本该躺着的三个女子少了一个。
这时她猛地想起白日里那个矮小汉子的憨笑,和他那句近乎撒娇的话::“就知大姐舍不得怪罪我,姐夫还许了晚些再给我一个玩!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