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须臾,宋婆子便领着大夫进了屋。刘度忙起了身低头避到一侧让大夫细细诊脉。
那胡须花白的大夫见刘娘子满身的伤,饶是见多识广也不由抖了抖手指。半晌,才将灰布包垫在刘娘子手下闭目搭起了脉。
等老大夫把完脉,已是连连摇头,唉声叹气了:“外伤还是其次,这肺腑却是伤得极重,好几处伤若是再偏些,人就没了。”
这得多大仇怨才能对个妇人下这样的毒手?老大夫心下唏嘘。
“我开副方子,你们照着方子抓药。一日三副,连吃二月再叫我来瞧。”至于能否痊愈,能好几成,全看天命了!
宋婆子点点头,让刘度好生照顾他娘,自己跟着大夫出门抓药。
她刚和大夫走到院门处还未来得及伸手推门,院门“哐当”一声被打开,刘秀才满身酒气,摇摇晃晃地抓着酒瓶回了屋。
见两人木着脸和他擦肩而过,不由皱了皱眉:“你们来我家做什么?”
他又伸头瞧了瞧屋内,心虚咒骂道:“快滚!敢管我家的事?活得不耐烦了!”
宋婆子和那大夫不约而同皱了眉。
刚出得院门,屋内那刘秀才讪笑谄媚的话声便低低传来:“哎呀,还气着哪?我喝多了,你莫与我计较了罢?我知晓错啦!”
“娘子,我给你赔罪啦!快去给我做饭吃吧,我饿啦!”小心翼翼声音里带着颐指气使。
接着是刘娘子破碎不堪,满是恨意的声音:“老天无眼,竟没让你死无全尸!”
“啪”的一个响亮的耳光,就是门外的老大夫也忍不住颤了颤:“哎呀!敢咒老子?给你脸了是吧?”
接着是拖拽重物的声音:“滚起来,给老子做饭去!信不信老子削你?”
宋婆子抿了抿唇,步伐加快。她怕哪怕再多呆一分钟,这屋里铺天盖地的绝望都能让她窒息。
还好,她是自卖自身去了一墙之隔的林家。也还好,她家老爷夫人是再心善不过的人。
她木着脸打开院门时,温婉还在做着针线,见她回来,只抬头看她一眼随意道:“可是回了?厨下切了凉瓜,快去吃些解解暑吧。“
宋婆子皱着的眉头松了松,又听温婉高声嘱咐一句:“你年岁大,可不能贪凉吃多了!”
宋婆子这才眉目舒展开来,有了笑意:“吃不下,那样的人家走一遭哪里还能吃得下食!”
说到这,话头也就止了。那些乌漆麻糟心的事儿温婉不欲打听,宋婆子也不愿多说污了她的耳朵。
过得几日,温婉才知隔壁刘家一夜之间搬走了,而那刘秀才听说被他亲子一状告到了州府衙门,不但妻离子散,连最引以为傲的秀才功名也被朝廷革了。
又过得几日,林渊带着汪先生和几个小的去了乡下疯玩了一天。晚上听见自家马车停在门口,温婉兴冲冲抱着弯弯去迎时,马上跳下来个嘻嘻哈哈的小姑娘,不是她的小冤家又是谁?
“林婶儿,这是我亲逮的赤练蛇泡的药酒,给林叔补身子!”小女孩捧着一粗瓷陶罐对着温婉咧开一口白牙。
温婉:不,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