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却冷冷一笑不再说话,胸前两刀贯穿前后,怎么可能还活着?不是今日就是明日,她总是要去找他的。
汪先生擦了泪低着头去端药碗。
却不想小心端来的热腾腾药碗被温婉再一次挥手打翻,滚烫的药汁溅了汪先生一身,他的胳膊上,手上瞬间起了水泡。
方云看得生气,一把拽过汪先生道:“她要死便让她死好了!咱们凑什么热闹。反正她那男人也就剩一口气了,活不活得过来还两说!”
元宝不干了,他跑出去发疯一般哭着捶打方云:“你胡说!我爹没事!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说完到底害怕,钻进温婉怀里哭得惊天动地。温婉却无一丝反应,只呆呆望着帐顶无声流着泪。
方云看这一家子个个悲痛欲绝,恨恨地一跺脚,骂道:“你们爱怎么着便怎么着吧!”
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将军,他搞不定啦!一家子疯子!
不过须臾,帐篷被掀开,面冠如玉的樊忠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气呼呼鼓着嘴的方云:“哭哭啼啼地吵什么?”
汪先生见是救他们家的恩人,忙擦了泪朝樊忠拱手:“樊将军,我家阿渊.....?”
温婉偏头,见是樊忠先是眯了眯眼,半晌,才反应过来:“你......你是......”
樊忠点头:“看来夫人还记得在下。遇见夫人的时候,林大哥还有气,现在正由我那军医全力救治。至于是否性命可保,在下还未曾得知。”
温婉这才相信林渊是真的还没死,他转头看着站在一边的汪先生“阿,阿渊没死?”
汪先生重重点头:没死,也跟死了没什么区别了。
樊忠见她有了生气,又淡淡道:“令公子已在军医账外不吃不喝守了三日了。”
他说的是阿羡。
温婉哪还等得住,批了外衣就跟着樊忠往外走,也顾不上后面急急跟着的汪先生和元宝。
远远的温婉便一眼瞧见,她那大儿如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地站在军医帐前,脸上平静无波,无悲无喜。风雪冰冷刺骨,他却浑然不知。
有那好心的士兵想给他喝口热水,也被他弯腰拱手淡淡拒绝:“谢您善心了,只是家父生死不知,阿羡想陪着他。我阿爹在里头怕是疼得紧!”
说着许是想到伤心处,他忍不住瘪了嘴掉下泪来,却倔强地抬袖擦了,依然平静无波地站在军医帐前。
风雪愈急,强劲的风雪如刀割一般打在他脸上,将他的面皮冻得青紫。又是一阵大风刮过,众士兵忍不住抬袖去挡。阿羡却不动,只任凭风雪将他吹得歪歪斜斜。
樊忠动容道:“就是大人,也未必有他心性之坚忍。”
铮铮铁骨,倒像极了他们军中男儿。若是长成,必是一员虎将!
温婉却快速几步走到她大儿身前弯下腰,冲阿羡伸开双手,轻轻朝他唤着:“儿,过来。”
阿羡有些愣愣,满身的白雪几乎要将他覆盖住:“阿娘,你好了?”
阿娘病着,他便让先生和元宝守着阿娘。他是长子,他要守着他爹。如果爹不在了,他便如他爹一般守着弟弟,护着阿娘。
温婉点点头,拍尽他满身的雪才将他抱进怀里,冲帐前守卫的士兵低低道:“麻烦您给碗热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