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爬起来用金簪一下下地往那士兵的心窝上扎,待确定那人死透后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喃喃着:“不,不,不!啊啊啊......!”
声音愈大,双目赤红。她扯开发髻捂着耳朵,任青丝飞舞,几近疯癫。
“婉......婉娘......”他低低地唤。
温婉连滚带爬跪在他身边,捧起他的头,将耳朵贴在他唇边。
“我......欢喜你......自成亲.....那一日......便......很欢喜很欢喜。”
温婉低着头,泪眼朦胧:我知,我知,你日日眼里嘴边都是我,我又如何能不知?
她抬袖轻轻替林渊擦着嘴边不断溢出的血,低声埋怨道:“这话以前我让你说,你总不说!说我不知羞,净爱青天白日的说浑话!我要逼你,你就红着脸瞪我。今日你说你欢喜我,我却半分不觉欢喜......”
只如同剜心剔骨,剥皮抽筋,哭碎了肠!
“救救他,救救他,佛祖啊,您发发慈悲救救他吧!我只要他活着啊,哈哈,活着!”话音落,已是癫狂而不自知了。
十里外,朔州城。
“将军,你看!”一年轻将领翻身下马,拾起一块墨绿虎形玉佩交给一星眉剑目,威武不凡的将军,却不是受那林家一饭之恩的樊忠又是谁?
樊忠冷冷一瞥,将玉佩收紧怀里:“改道,追!”
等大队人马沿着土路追踪至十里处,副将策马拱手:“将军,有血迹。”
樊忠翻身下马,带头钻入路边密林。
通红的火把照亮了满地的尸体,血流成河。一美貌妇人坐在雪地里,抱着一具尸体,轻轻地摇着,嘴里轻轻哼着婉转的小调:“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燕子回时,月满西楼。”
诡异妖冶的画面森罗恐怖,樊忠却眉头都未见皱一下,一手刀切在温婉颈后,淡淡道:“拖走。”
见林渊双目紧闭,胸前两个窟窿,他皱了皱眉,食指微屈去探他的呼吸。半晌一丝若有似无的呼吸轻轻飘在他指上,他松了口气,回头对副将扬声道:“有气,快马回营!”
刚跨马欲行,见汪先生驾着马车匆匆赶来,车上着急探头的元宝他认识,便吩咐亲兵:“一并带上。”
这一幕,直到很多年后的林渊垂垂老矣奄奄一息躺在床上想起来,也还是不由得泪流满面。
这个护了温婉一辈子的汉子,哽咽握着他大儿的手说:“那时候,爹是真的撑不住了。可是爹不敢死啊!爹只要一想到你那纸老虎一般的娘要孤零零活在这世上,爹这心哪,就刀割般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