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穿着银色水钻高跟鞋在黑漆漆的土路上走得极快,是走更像是飘。身上是前世碎花连衣裙加栗色长卷发打扮,脚下却是蜿蜒不平的土路和人高的野草。她有些慌,因为黑,也因为此起披伏的蟾蜍叫声。
于是,她往远处明灭的光亮奔去,那有一丛低低的烛火,透着暖意,像神明召唤着她。
终于走近了,一排矮矮的土房出现在她眼前。她惊喜的走出两步却又瑟瑟的退至一棵树后。那一丝光在她眼前变成了漫天大火,矮矮的土房内都是人凄惨绝望的叫声,火光映衬着迅速蜷缩佝偻的人影,绝望地张着嘴倒下。
她害怕地捂住嘴,彻骨的恐慌紧紧笼罩着她。
忽然她睁大了眼,眼看着自己穿着古装青丝如瀑地倒在血泊里,离她不远的是她的孩儿被砍得四分五裂血肉模糊躺在地上,眼泪从她脸上大颗大颗的砸下,心像被撕扯开。
又是一声绝望凄厉的惨叫,一颗头颅球似的飞滚到她脚下,是林渊睁着眼睛看着她,黑漆漆的眼里流出血泪来。
她紧紧缩着抖如筛糠的身体,想伸手去抚他的眉眼,可那颗头颅上鲜血淋漓的唇上下开合着说“婉娘,我疼!婉娘,救我!”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捂着耳朵尖声大叫,五脏六腑都在痉挛哭泣,如困兽一般绝望嘶吼。
突然画面一转,她躺在了熟悉的大床上,林渊正侧着身焦急地拍她。她两手捂住自己的脸想确定究竟哪个是梦,却发现满手湿意,她的眼窝里盈满了泪。而那唤她的男人分明还有着温热的体温。
“婉娘,婉娘,做噩梦了?”林渊下床拿毛巾擦她汗湿的发。
她还陷在梦境里,张着嘴大口大口呼气像缺氧的鱼。一幕幕火光冲天的画面不断敲打着她惶恐不安的心。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呀,就是心里头藏着事儿惊住了!”林渊腾出手轻轻拍她的背,眼里满是担心。
可看到温柔安抚她的林渊,她满脑子里都是那颗流着血泪,告诉她他痛的头颅。她连滚带爬的冲下床收拾东西。藏钱的木簪,几口人的衣服鞋袜,米面干粮,碎银细软.....
她脸色惨白,抖着手将满满一桌的东西堆在一块四四方方的破布里。几乎家里所有有用的都被她搬空,她眼泪流下来,嘴边呜呜咽咽“走,快走,会死的,阿渊会痛,孩子会痛的。”
林渊看她抖着唇白着脸不停在屋里翻东西往桌上倒,神情几近疯癫,一把拉住她的手握进怀里,紧紧盯着她。
“婉娘,婉娘。你看着我!那是个梦!你看这是咱们的家,孩子们安稳睡在隔壁。咱们都好好的,那是个梦。”他发现温婉全身都在颤抖,牙关扣得死紧。
温婉的泪源源不断的扑簌簌落下,她模糊着眼哽咽,紧紧抓着林渊像看到救星“你相信我,我看见了!都是火!我看见了!真的,你相信我好不好?咱们会死的!”
那个梦让她极度恐慌,就像死神紧紧扼住了她的脖子。她不知哪来的大力一把推开她男人,跌跌撞撞的跑到西次卧,慌忙严厉地叫起来两个孩子就给他们穿衣。
孩子大半夜突然被叫起,正揉着眼打着哈欠,眼皮直打架。可见温婉少有的严厉,都乖乖闭了嘴,害怕地摸索着穿衣。
林渊穿着中衣无奈地跟过来“婉娘,那就是个梦!你冷静下来,不要怕,你这样会吓着孩子的!有我在,咱们家不会着火的。”
“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就这一次!我真的看见了,咱们现在就收拾东西走!求你了!求你!”她歇斯底里的抓着林渊,像落水的人抓着浮木,手上青筋暴起,脸上满是哀凄惧怕。
她太慌了,梦里的画面像是电影真实清晰的刻在她脑子里也映在她眼底,连呼吸都带着浓浓的恐慌。
林渊看着颤抖不已的温婉,忽然一下就心软了“好,我们走,我抱孩子,你拿包袱。”
罢了,哪怕是让她心安,也值了!
两人动作麻利的收拾东西,林渊两手抱了孩子,临走时温婉又折回屋子拿走林渊送她的蝴蝶簪和柜里的厚被褥。两人藏好驴车,动作迅速的往深山里赶,那里有去年温婉心血来潮为存粮避祸挖的大地窖。
到了地窖口,林渊点燃了存放的蜡烛将孩子递给她让她带着。自己出了地窖准备关地窖门。
“干嘛去?”温婉紧紧拽着他的袖口怕他离开,她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