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圣手,并非缘其身在碚城彼岸,而是因为即使你的孤魂已游离去了黄泉彼岸,何等闲也能凭借逆天的医术将你从阎王的手里给抢回来。
把龟丞相交给何等闲来医治,我当然放一百个心,所以我只需要安心地在风雨楼顶驻足远望,静观长河落日,夕阳西下。
夕阳西下之时,正是约定的一刻钟之期。
一刻钟就是一刻钟,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严谨执着的从医者往往都很守时,缺乏守信和自律品质的从医者很难在医学领域有所建树。
定居彼岸的何等闲已负圣手盛名,十年如一日的钻研医术,他必然守时守信。
橘红的落日收走了它遗落在人间的最后一缕余晖,“吱—”阁楼的竹门应声开打,吱嘎作响。
方才的两位青衣侍女缓缓推开门扉,悠悠伫立两侧,朝我异口同声道:
“唐警探请上楼。”
我面带微笑向阁楼走去,行至门前忽然停住,问道:
“他已去过彼岸了吗?”
“是的。”
“那他也去过彼岸咯?”
“是的。”
“他们一起回来了?”
“是的。”
“两人皆在阁楼上?”
“不是的。”
“只有一人?”
两位青衣侍女矜持的点了点头。
我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那对浓密乌黑的眉毛,知道何等闲已经悄然离开阁楼后,我微微苦笑说:
“他是一个骄傲的人。”
“他是的,同时也是一个守信的人。”
“他是的。”
我不得不赞同这样的评价,我也很愉快,因为何等闲依然是十年前的那个何等闲,仿佛在他的生命里只有三件事要做:
学医,救人,不见我。
当我想到“不见我”三个字时,不禁兀自发笑。多少人不辞万里艰辛,就为了看一眼名满天下的唐警探,甚至不惜倾家荡产也要争相恐后的和唐警探交朋友。而他,却不见!
他似乎总是和整个世界唱反调,别人求而不得的事物他反而主动拒之门外,或许他天生就是一个逆反的存在,就像上天安排一个人死去,他却偏偏要把人救活。
“他是的。”
我重复着自己的回答,愉快地走进了阁楼。
整个风雨楼的阁楼都是由青竹筑成,屋内总是透着一丝沁人心脾的清新,连唯一的一张宽床也是由竹身架成的。
床上平躺着一个五短身材的家伙,嘴唇上留着两撇细长的胡须,头顶乌纱帽,身着古代九品官服,只是这官服已经被血染成了深红色,而他的一双眼睛正直直地瞪着我!
“嘿嘿,龟丞相!”我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龟丞相的床边。
“唐警探啊唐警探,你究竟是要救我还是要害我啊!”龟丞相一脸埋怨的说,“哪有你这样救重伤之人的?你轻功一飞起来,天上的大风那是呼呼的刮呀,刮的我的血都飚光了!”
“放屁!”我差点没气的跳起来,“你的乌龟血早在当铺就流干净了!简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没想到半死的臭乌龟也是会咬人的!”
说罢,我和龟丞相对而视,不禁同时笑出声来。
龟丞相能讲这么多话,说明身体基本已无大碍,我自然开心。而龟丞相为什么笑呢?可能他没想到名满天下机智无双的唐警探,居然会被他的一句玩笑话气得差点暴跳如雷。
“乌龟一向只咬食物,不咬混蛋的。”龟丞相继续说。
“噢?如果我是混蛋,那把混蛋丢进阴暗潮湿的巷道里的人,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我见龟丞相的精神状态正常,便话锋一转引入正题,索性现在就问个明白,以免夜长梦多。
“什么巷道?”龟丞相一脸惊讶。
龟丞相居然不知道铁人巷?我将信将疑:或许他在装傻,我在武鑫当铺的地窖,被女儿红里暗藏的迷烟给迷晕时,只有他和孟星移在场。凭我对孟星移这样的神偷的了解,我更相信龟丞相的嫌疑最大。
小偷偷天偷地,却绝不会偷人性命。杀手做的勾当,神偷不屑去做,更何况孟星移是一个有原则的神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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