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闲与乔九舒动作一致,似是随意扫他一眼,却都不动声色心思百转,后者随意一笑:“那便梳吧!”
说罢,斜睨宓闲一瞬,抬脚又走回内室,当先坐在铜镜前,再不发一言。
水意赶紧跟上,手脚麻利地为她绾发上妆,这一梳,又是半个时辰。
“殿下,可以了。”
水意停下手中动作后,乔九舒抬眼看铜镜。
柔和半绾起的长发以及清雅妆容,倒是叫她瞧起来不再那般披靡,少了分凌厉,多了些许温婉。
“不错,走吧,当心迟上太久叫父亲久等。”
与宓闲同乘马车这还是第一次,乔九舒一路都没有出声音,自始至终都端坐着。
反倒一向谪仙般的国师大人手肘抵在车内矮塌扶手上,歪了身子撑着脑袋闭目假寐。
他这一歪,乔九舒不小心就注意到了那人露出的耳垂上一点暗色。
他穿了耳?
据乔九舒所知,楚国一向不喜男子太过花哨,穿耳这现象几乎是不存在的。
而且在众所周知的记载里,楚国国师之位向来只传承司氏一脉,直到宓闲上任前不久,司家满门一百三十多口人才全部亡于故人寻仇,据说死状其惨!
“吁!”
“大人,殿下,正源门到了。”
今日大宴,即使乔九舒与宓闲都有宫中乘轿的特权,也一致低调下车步行。
抬手遮在额头前,挡住即将落下西山的太阳刺目发红的金光,乔九舒高高仰头,看着高耸宫门上硕大的“正源门”三个字,面色微怅。
她脚下就是曾经那位女帝自刎的地方,“正元”门经过千百年变衍,也被后人改成了“正源”。
宫门口有小太监候着,看到乔九舒脸色一喜快步上前行礼:“殿下安好,奴才奉命接您去凤凰台!”
乔九舒收回高处的视线看向那年轻小太监,唇角笑意微扬:“常风公公,好久不见啊。”
常风听到她这句话面上喜色更甚,眼白处却不由自主溢出氤氲血丝,赶忙低头一跪:“能让殿下记得,是奴才荣幸。”
水意站在乔九舒身后,有国师在一旁也不敢多说话,只眨着眼睛与常风打招呼。
乔九舒摆手:“起身吧,不必多礼,丞相可已经到了凤凰台?”
“谢殿下!”常风规规矩矩站起:“相爷已经到了有小半个时辰,如今除了陛下,恐怕只有殿下与大人还未入席。”
垂眸思虑片刻,乔九舒与常风对视一眼,面不改色道:“那便走吧,叫人等太久终归不好。”
常风听罢,朝一侧招了招手,就有几个宫人抬顶华丽的黑木紫藤纹步撵走来。
“凤凰台路远,殿下且上轿歇着罢。”
乔九舒看看步撵,又看了宓闲:“大人……”
她还没说什么,宓闲就先一步侧身抬手停伸在乔九舒身前,笑意清朗示意她扶着自己上轿:“殿下请。”
抬轿宫人们脚程不慢,也足足走了两刻钟,宓闲路上一直走在步撵近处,看似悠闲从容,速度却恰到好处的能与宫人们一致。
乔九舒能看到宓闲长发在昏暗赤金的落日下的光泽,情不自禁就抬起了手,要不是他及时回头,差点就摸了上去。
短暂的对视之后,二人不约而同各自移开视线,只当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