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对人来说,什么恐惧是无法克服的吗?
疼痛?情爱?或者生老病死?
都不是!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熬过的,只有漫无边际的虚无。
就如此刻的乔九舒,身处黑暗,四壁空寂,每走一步都像要踩入悬崖。
听不到,触不得,也看不见。
她不知道再进一步会不会死亡,也无法看到脚下是否有什么巨兽张开血盆大口等待食物。
在这里,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消失不见,只剩自己分外清晰的心跳声能证明五感还未被剥离。
从试探着走出第一步的胆战心惊到走累了席地坐下调整状态,乔九舒只能数着自己跳过三万四千七百一十九次的心脏,才可以确信她还活着。
……
谢裔终于等到院子里再没有了外人,回想方才那两个家伙说了半天的东西,面无表情。
不多时突然坐起身,费劲的把小瓷瓶珍重万分放回柜子里,对两盆血水视而不见,绕过庭院,在夜色中从后面小门悄悄离开。
就连刚飞回来在窗台上跳腾的鸽子也没有惊动。
云邕大大咧咧站在院外,可周身气息却丝毫没有外露,就像他根本不存在这世上一样。
宓闲紧盯着从后门消失的谢裔,眯了眼脸色发寒:“跟着他。”
“圣主英明!”云邕看着他毫不避讳穿过别人家院子的动作,信口恭维着也不落后,每一步都踩着特定距离和方向,犹如踏在什么阵法之上,所过之处连地面尘埃也在他下一步落下之后恢复原样。
只见谢裔穿过森罗小巷之后脚步越来越快,施展出轻功踏风而行,连一直跟在云邕不远处阴影中的秦鹤都有些惊讶于他的速度。
太快了,看似散乱无章的步伐中暗含数不清的算计。
宓闲好像被风托着前行,始终与谢裔保持一定距离。
可云邕就无法了,毕竟他本身也不是专门钻研过轻功的人,不一会儿就落下不少。
秦鹤轻轻叹口气闪身出现在他身边,毫无预兆地抓住他手腕带着云邕追到宓闲身旁。
云邕像是已经习惯了,反倒国师大人朝他们看了一眼,面色隐晦,诧异与了然并存。
前方马上到了一片树木丛生的林子,若是叫谢裔就这么钻进去绝对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云邕刚张口打算叫秦鹤再快些,却不想被他们紧跟着的谢裔却不进去,就在最外边停下。
“出来!”
他在叫谁?
自己三人难不成被发现了?
不久之后,树干间隙里慢悠悠走出个佝偻身板长袍破旧的老道士。
老家伙怀里抱一柄脏兮兮的浮尘,看到谢裔冷戾的脸色依旧在笑:“小皇子寻老夫所谓何事啊?”
这一路上,谢裔胸口好不容易止住血的伤因为没有包扎,又往衣服上染了不少污血,他看着那老道,面色阴沉顿了片刻,压低声音:“放了她。”
“谁?”老家伙一派无辜,抱着浮尘的手臂又紧了几分。
谢裔是好脾气吗?
很明显不是!
“再给孤装模作样?御观道长的棺材不想要了吗?”
那老道脸上笑容听这话后变得诡异了几分,却还是笑的:“小殿下当初不是默许了吗?如今又拿着已故老友尸骨来威胁贫道?”
除了那个道士,在场所有人都不知道,乔九舒就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她原本在一片虚无中走走停停不知过了多久,林林总总两辈子记忆像做梦一样在身上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