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谁?”阿蕙问。
她倒真没想到,父亲居然跟太监有联系。
大哥说几年前的事,在阿蕙的记忆里已经过去四十多年。年轻时逃亡的生活太刻骨铭心,那些记忆反而把平静美好的记忆冲淡了。大哥说前几年的事,阿蕙没什么印象。
“……爸爸叫他陆先生,说是爸爸的故友。那人很奇怪,说话阴阳怪气,而且每次都是晚上来,带着一个大手提箱。他从来不在我家吃饭,和爸爸在书房说完话就回去……”赵嘉越回忆着,“我撞见过好几次,每次问他是谁,爸爸总让我别多话。”
这些话,倘若阿蕙没有出事,赵嘉越是不可能提起的。
父亲连他都隐瞒着的人,赵嘉越是不会多嘴说出来。毕竟是父亲的隐私,被他撞见了已经不妥,说出来就更是对先父的不敬了。
阿蕙不由一怔:总是晚上来,每次来都不吃饭…….既然是这样,就不算是赵家的朋友啊。
还每次都带着个手提箱…….
阿蕙又想起来父亲院子后厢房的那些珍贵字画来。
难不成父亲的字画,都是这位陆先生送的?
他送父亲那么贵重的礼物,应该是求父亲办事才对。那么父亲一直在帮陆先生办什么事?
“我大概记得席爷的样子,画出来的话,大哥帮着看看,是不是陆先生的容貌?”阿蕙总觉得这其中,牵连着什么事。
孟子楠和警备厅已经查了很久,还是没查到阿蕙说的那个船舱。虽然绑架阿蕙的人已经死了,却是死不见尸,身份仍是个迷。
倘若大哥认识绑匪,那么正好可以查出对方的身份,阿蕙绑架案也能有点头绪。
赵嘉越自然说好。
他道:“我去打电话,让推荐一个画师来……”
赵家没人学画,而且阿蕙是口述,让对方画出来的话,需要经验丰富的画师。赵嘉越也希望能帮上忙。妹妹被打得这么惨,赵嘉越和赵嘉林兄弟俩是非常恼火的,连和阿蕙有间隙的二爷都气愤不已。
“不用,我自己画。”阿蕙道。说罢,她起身上楼,拿了一只铅笔和一个小本子下来。
赵嘉越眉头微蹙。
画人脸是件非常难的事,西洋画师比较擅长。阿蕙从小没学过西洋画,她怎么会?
赵嘉越还在疑惑,阿蕙已经坐下,用笔在小本子上勾勒。
很快,就有了大概的轮廓。
赵嘉越见阿蕙画工娴熟,笔下生风,错愕不已:“小四,你从哪里学过西洋画?我怎么以前没见你画过?”
“常往我院子里跑的人是三哥,你和二哥都很忙,你又怎么会知道?”阿蕙笑道。
赵嘉越顿时语塞。他比阿蕙大十四岁,阿蕙会走路说话的时候,他忙着求学;阿蕙童年的时候,他在学着帮父亲做生意;后来阿蕙长大了,他也成家立业。和三弟相比,赵嘉越虽然心里疼爱妹妹,平常却对妹妹的关心不够多。
他事情很多,而时间太少,实在腾不出来关系幼妹。
阿蕙会什么、不会什么,他还真的不太清楚。
被阿蕙这样堵回来,赵嘉越看她脸颊尚有伤痕没有消退,又想着她半个月前浑身是伤的模样,心里透出酸楚。
他还记得母亲的样子,而阿蕙才两岁,母亲就去世了,她大概从来不知母爱吧?
没有母爱的女孩,有些会孤僻怪异。幸而阿蕙生的如此活泼可爱。
阿蕙越是不计较,赵嘉越更是觉得对不起阿蕙,对她的关心太少。
他思绪飘渺间,便看到阿蕙正在描绘的小本子上,已经渐渐有了基本的画面。赵嘉越仔细看着,觉得不太像。
等阿蕙画完,赵嘉越端详片刻后,摇头道:“不是,这不是陆先生。陆先生长着一张长脸,嘴巴也厚,不是这个人……”
阿蕙也有些失望。
估计线索又要断了。
她沉思须臾,问赵嘉越:“大哥,你记得陆先生的容貌吗?”
赵嘉越肯定的点头:“应该记得…….怎么,你要画出来?”
阿蕙前世的时候,生意比较成功。后来她聘请了经理,自己不参与经营。闲暇的时候,她主攻绘画和钢琴,对素描也系统的学习过。虽然没有开过画展,可是朋友里有享誉盛名的画家,都夸阿蕙画工了得。
重生后第一次拿起笔素描,却也是信手拈来,丝毫不觉生疏。
“我试试吧……”阿蕙道。
兄妹俩商议了大约一个钟头,阿蕙的小本子上才初见成效,是一张很普通甚至有些丑的脸。
阿蕙给赵嘉越看,赵嘉越给了很高的评价:“这就是陆先生,画的一点也不差。小四,你真是深藏不露。”
阿蕙微笑,她也拿在手里仔细端详,放佛这陆先生哪里见过?
可两世的记忆有很多重叠,她自己都混乱了,怎么都想不起来。
阿蕙收了小本子,索性先放一放。
赵嘉越见时间不早,就起身告辞。临走前他对阿蕙道:“不如把这两张照片都给孟少帅,也许你被绑架案能提供点线索……”
阿蕙笑道:“我有分寸的。”
其实她并不打算把这两个人的照片交给孟子楠。
陆先生自不必说。他和阿蕙的父亲有来往,却是每次都夜里来夜里去,倘若真的要查他,拔出萝卜带出泥,牵扯到先父不光彩的事,岂不是得不偿失?阿蕙知道大哥是关心她,才没有想到深处去。
而且陆先生是不是太监,也是大哥的猜测。
阿蕙不会用这种猜测给赵家带给任何可能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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