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州出事还是因为大雨的缘故,李君当日让周本、郑晖二人去寿州帮忙定制大车、绊马索等阻击蔡州追兵用的工具,后来何云义去光州南境时,顺便捎上了王景辉的那笔银钱,又高价定制了一批甲胄。
而连日大雨,淹倒了存放货物院落的一堵土墙,暴露出了大量车具,引起了寿州厢军的怀疑,他们顺藤摸瓜逮到了郑晖,又用郑晖的家人胁迫,不得已,郑晖供出了甲胄和郝刚的藏匿地点。
不过这都不要紧,就算是个小插曲,李君正好借机卸去近日的疲惫。
可是外面的人似乎不这么认为,每隔几刻就有人前来探访,李君本以为第一个来探视的应该是心急南迁的王景辉,可没想到竟然是小蝮蛇陈可礼。在见到他怵在牢房外的那一刻,李君甚感欣慰,这个小蝮蛇终于认定了他为自己的对手,也学会了分析和思考。
“李司马似乎对牢房情有独钟啊?”
“是啊,牢房是个美妙的地方,它本是用来关押囚徒的,可在惩治囚徒前,却要保证囚徒的安全,陈兄说它是不是一个十分安全的休息地点呢?”
“有那么一点,不过,这种休息方式更似乎像是在饮鸩止渴,稍微一不小心,就会永远的休息了。”
“那陈兄希不希望我永远休息呢?”
“希望,十分希望!”陈可礼坚定道,“不过,我更希望是我亲手送你永远休息的。”
“出去待命吧,王绪一会会找你的。”
二人莫名其妙的谈话,听得郑晖云里雾里,郝刚则说:“看来姑爷已经有计划从这里出去了。”
“谁说我要出去了!”李君悠哉地躺在草席上,等待下一个觐见者。
接下来的王景辉、李言、徐文瀚、张睦甚至侯三,前来要谈的都是同样的话题,李君给他们的回复都和陈可礼一样。
在目睹了众多人进进出出李君的牢房,裴横终于明白,第二个徐文瀚早已悄然诞生,他给王绪的计策依旧是平衡,因为王绪已经别无选择。
“李司马不打算向我解释解释吗?”王绪在闭眼的那一刻,真想一剑杀了李君,他最痛恨反叛,先前刚拥有二州的时候,和他起兵的盗贼中有几个野心勃勃的家伙,最终都在一夜之间荡然无存。
“人证物证聚在,有什么好解释的。”
裴横闻言,呵斥道:“都这般境地了,李司马就别逞口舌之能了,还是说说,你让人制作绊马索和甲胄是用来做什么的。”
见李君躺在草席上只字不言,王绪暂忍心头恨意,打开牢门,与李君同坐一处,神情像极了沧桑的徐文瀚:“还是说说吧,绊马索和甲胄人人都知道做什么的,可那三百辆大车又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我说是用来运送粮食的,大人也不信吶。”
“运粮?”裴横轻笑道,“李司马让人打造的大车,车距甚宽,根本就进不了城门。”
“那裴真人以为是做什么用的呢?”
“依老朽看,倒是像……像战车,可如今已经没有人会驾驭三匹马的战车了……”
见裴横倒是个识货的主,李君也不打算再隐瞒了:“是战车,不过是专门用来克制骑兵的战车。”
二人闻言,大惑不解,李君反问:“裴真人听过却月阵吗?”
“是东晋时南宋刘寄奴用来抵御骑兵的却月阵吗?”裴横疑惑道。
李君诚然点头应是,王绪心切道:“用来对付谁?”
“大人有骑兵需要三百辆大车来对付吗?”李君笑道。
裴横当下明白,李君的大车是要用来对付蔡州军了,不过依目前情况,只要拿下蕲州,应对先前击杀刘健锋之事应该不是问题,李君为何要多此一举,甚至还冒着巨大的风险,花重金赶制了一批蔡州军服饰?
却见李君把住王绪问道:“大人觉得当日刘健锋前来巡视是为了什么?”
“自是北境陈兵,惊动了蔡州……”王绪说时,已经察觉不对,若真是因为陈兵光州北境,那么秦宗权在得知后,肯定会第一时间叫他前往蔡州解释,如果自己不去或者反抗,就证实了反叛之心,根本没必要再派刘健锋前来。
“是来……借粮、借兵?”裴横也将思维转换了过来。
“正确来说,是索粮、索兵。”李君提醒道,“不仅是这一次,之后蔡州攻取淮南道的每一次出征,秦宗权都会向大人前来索粮、索兵,直到大人无粮可用,无兵可出,秦宗权就会一脚踢开大人……”
虽然李君把秦宗权的老底都揭了,但王绪似乎对秦宗权还是报了一丝希望,质问道:“那李司马不是想说,你私自准备的那些东西都是为了预防蔡州军的袭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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