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裴横的语气,王绪此次劝谏秦宗权称帝好像没捞到什么好处,不过说来也是,在唐末想要节度一方,至少也得有三个州做资本。
王绪的光、寿二州,东有感化军时溥和宣武军朱全忠,南有淮南高骈,西有军事重镇襄州,各个都是兵力强劲的藩镇,秦宗权总不能把紧邻的蔡州老巢送给王绪拼成三个州,让他节度一方吧?
陈家三兄弟经过先前选考一事,被父亲狠狠教训了一顿,让他们不要再生枝节,免得自家玉轩坊遭了那无耻小儿的算计,可是陈可礼怎会咽下这口气,他时刻都想报当日玉轩坊欺辱之仇,此刻闻听王绪有意节度二州,便忍不住上前建议道:“小吏倒是有一法,可助刺使大人一臂之力!”
他家小弟陈湛明见哥哥又要强出头,忙上前劝诫:“哥哥不可僭越!”
陈可礼哪能听的进去,若是他的计策能被王绪所用,日后王绪节度一方,定然不会忘了他的好处,届时也就不必每日看着李君骑在自己头上耀武扬威了。
那裴横更是心切,见有人献计,忙请他速速道来。
只见陈可礼从内堂取来一张军图铺在案上,指着紧邻的襄州说道:“我陈氏在襄州也有一家玉轩坊,由于襄州粮草不济,作坊已经歇业,亲族投奔过来时说起那边形势,小吏觉得,刺使大人可趁机拿下襄州,届时刺使大人坐镇襄州,进可北上,退可深入江南,可谓无往不利……”
见他说的头头是道,堂上裴横频频点头,倒是徐文瀚一直闭目塞听,充耳不闻,像是这件事与他无关一般。裴横听完似乎意犹未尽,又看向一旁发呆的李君,问道:“李司马觉得可行么?”
李君醒神,忙拱手道:“李君的州府司马还未曾被刺使大人加印认可,不敢妄加推断!”
这次确是轮到徐文瀚露出了一丝欣慰。陈可礼似乎还没明白,又说他们陈氏还有一些工匠和伙计未曾逃过来,可暂时知会他们安住襄州,等刺使大人进兵之时,好作个里应外合,可惜裴横自听到李君那句未曾加印认可,就已经不再听他细说了。
那王绪前夜在蔡州大营劝谏秦宗权称帝时,被忠武军刘健锋奚落了一番,心中不快,连夜带王审潮和裴横匆匆离去,到了光州边境时,裴横想起本次州府选考,便让王绪借机一试徐文瀚用心,王绪会意,带着王审潮前去寿州巡查,由裴横先回来一探究竟。
今早裴横到了光州城门时,见徐文瀚正在遣送他先前安排在刺使府的几个耳目,裴横察觉异样,却不曾开口,回来一问才知,本次州府选考榜魁是来自长安的何家妹婿李君,他倒想看看此人有何能耐。刚才自己几番试探之下,李君都是谦卑自牧,不曾有半分僭越之心,和那徐文瀚似乎也没什么交集,确是一个可以拉过来的帮手……
正说时,堂外甲兵忽然摆开阵来,李君想是那王绪大驾回府才有如此场面,忙瞥了一眼徐文瀚,见他点头示意,随即向堂外看去。
不知道是不是98版《水浒传》看多了,李君脑中曾多次浮现出王绪的身影应该是鲁提辖拳打镇关西那样的屠户,可眼前的王绪确是一个看起来还带了那么一丢丢仪表堂堂的美男子,难道说是唐朝屠户杀猪的机会不多,也就少了那几斤肥膘?
或者说,人靠衣裳马靠鞍,是王绪那身威武的山文甲给他添了几分雄姿?果然,王绪怒气冲冲奔进堂内,唤来侍从帮他卸下甲胄后,再看他一身湿透的短衫,就减了不少雄风。
“大人为何提前回来……”裴横话到一半,又给咽了回去,见无人识破,又继续追问:“是寿州出了什么事吗?”
只见王绪连连摆手,似乎已经气到无可忍耐,等到侍从端来凉水帮他洗去一身大汗,王绪这才喝道:“裴先生,我真想弄死德全、待全那两个娘匹!”
裴横不知发生了什么,让王绪被妹婿刘行全的两个孪生弟弟气到如此境地,忙劝诫道:“德全、待全都是年轻人,犯错是难免的……”
话音未了,王绪手中的水瓶已经砸向地面:“犯错?两个娘匹的,在军营里聚众赌钱也就罢了,输了还不认账,险些闹出兵变,若是我再去迟半步,他俩小命都保不住!”
王绪的怒喝把几个新任工吏吓得头都不敢抬,陈家那个从未言语过的粉面儿子,一直紧紧拉住两个兄弟的衣袖,若不是裴横上前劝导,下一刻王绪一发飙,估计他就尿裤子了。
“大人鞍马劳顿,不如先回府歇息片刻?”裴横说时,瞥了一眼新上任的工吏们,王绪会意,卸下刚才那份霸道,转而换作一副老好人的模样,上前拍拍这个,摸摸那个,笑呵呵道:“徐老给我弄来了一批青年才俊啊!”
徐文瀚闻言,起身将新任工吏一一介绍给王绪,正要到那王景辉身边时,王景辉突然冲出半步,拱手道:“刺使大人在上,小侄有礼了!”
自从王绪当上这个让人头疼的刺使后,他的亲戚突然就多了好几倍,凡是州内姓王的,都能跟他拉上一点关系,王绪起初还都以礼相待,后来前来认亲的人挡都挡不住,王绪的头也大了许多。此刻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个侄儿,王绪正要摆手时,裴横对他贴耳道:“此人是王氏典当铺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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