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大喜乐”网吧位于四川大学侧北门外的一栋三层的楼房内。整个三层都归网吧所有,一层大厅密密麻麻安装了将近一百多台电脑,二层的一半安装着电脑,一半则改建成了咖啡厅――顾客在玩累了的时候,可以在这儿休息一下。三层是隔成一个个小间的贵宾间――里面除了电脑之外,还有一张小床和小茶几,客人甚至可以住在里面过夜。
“大喜乐”网吧在川大的学生中间很有些知名度。不少学生成为了这儿的常客,经常来玩电子游戏或者从网上看一个通宵韩剧和最新的电影。说起来很惭愧,我虽然从这间网吧前面走过了无数次,可是却一次都没有进去过。上学时,我是靠奖学金和国家对困难学生的补助完成学业的,根本就没有闲钱消费在这里。毕业后,就忙着创业和享受甜蜜的婚姻生活,网吧对于我来说根本就是一个多余的存在。不过,我知道赵天琪喜欢去这间网吧。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赵天琪在川大的校园内租了一间小两居。屋主是川大物理学院的老师,公派美国进修两年,就把房子租给了他。赵天琪没有朋友,除了工作,唯一的消遣就是去“大喜乐”网吧玩电子游戏。据他本人说,这是他减轻工作压力的最好的方法。一旦进入游戏的虚拟空间,他就可以忘记现实的烦恼和痛苦,成为一个无忧无虑的“自由人”。
与李海分手之后,我就开车直接来到了“大喜乐”网吧。不知道我离开“天地网络公司”这两年,赵天琪的这个嗜好到底变了没有?反正离幼儿园放学接星儿的时间还有一阵子,我就当是来碰碰运气吧。
我走进“大喜乐”的玻璃大门,光线突然就变得黯淡起来。大厅的玻璃窗都拉上了厚厚的窗帘布,室内的照明只有天花板上一排排漆成黑色钢架上的灯泡发出橙,红,绿,青四种颜色的光芒。时至午后,店里的客人不多,只有5,6个学生模样的人躲在八排摆成一排的电脑桌的角落里,盯着电脑屏幕,忘我地玩着。没人注意到有人进入了大厅。
我径直走到了服务台。一个穿着白色工作服,扎着黑色领结的服务员正在电脑前面玩着电脑麻将。他看见我走近,依依不舍地抬起头,面无表情地说道,“一小时10块,包夜120,身份证带了吗?”
我摇摇头,“我不是来玩的……”
“啊……厕所在你的右手边,出了大厅就是……”
服务员误会我是来借用厕所的行人。
“请问赵天琪在吗?他好像是这儿的常客……”
“你说赵哥啊?找他什么事?”服务员警惕地上下打量着我。
“我是他的朋友,有点急事找他……”
我老实,木纳的样子,让这个服务员解除了警报。“赵哥在三楼8号贵宾房,你自己上去吧。”
我上了三楼,沿着贵宾间之间的甬道很快就找了标有8字样的房门。我敲了敲门。
“进来!”
听上去,赵天琪的声音有些无精打采。
我推门走了进去。房间只有4平方米左右――靠里的墙边摆着着一台配有25吋最新弧形超薄屏幕的电脑的电脑桌和高背靠椅,右边靠墙一张单人床,床前放着一张茶几。没有窗户,只有天花板上的通风口吹进冷风。小屋内的空气有一种酸腐的味道。
一个高高瘦瘦的,一头乱蓬蓬长发,双眼充血的年轻人正坐在床上,边看着茶几上的手提电脑,边吃着外卖――RB寿司。
他就是赵天琪,今年28岁,是个毕业于三流工科学院的电脑怪才。赵天琪显然没有料到进来的竟然是我――他过去的顶头上司和保护神。
“……”
他张大嘴,半天说不出话。夹在嘴边的寿司从筷子里滑落,滚到了我的脚边。
“好久不见了!”我打破了沉默。
“也没有多久。上个月我才去医院看过你和师母!”赵天琪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凌乱的床铺。他是一个极要面子的人,被过去的上司撞破他的窘境,赵天琪的脸色很难看。
“江老师,你怎么会……找到这儿?这儿太乱,我们还是去下面的咖啡厅吧。”赵天琪站起身。
我按住他的肩膀,“别忙了。再乱,能乱过我们以前的技术部。20平米的办公室,我们四个人既做实验,又当家,到处都是吃剩的饭盒和方便面盒,每天做清洁的阿姨都要抱怨好久……”
提起从前让赵天琪感慨万千,“是啊,那时我们三个都是单身汉,只有老师一个人结了婚。那时系统开发盒调试的任务很重,王总和李总整天提着鞭子抽我们,我们技术部就像是个陀螺转个不停,没日没夜,办公室就成了我们的家。不过,老师不管多晚,总是要回家。我们三个人私下还责怪过老师,不爱江山,爱美人,丢下我们这些出生入死的部下,自己却回家温柔去了!”
我轻轻地笑了。“……”
眼前浮现出晚上加班晚了,悄悄推开家门的情景。我生怕惊醒还在熟睡的爱妻。不过每次爱妻都在卧房等着我。听到开门声,她就会走出来,问我饿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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