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燃舔舔嘴唇,被这话堵得哑口无言,心里挺不是个滋味。
她明白安德对安醇的期望,同时也深知要做到有多不容易。
安醇连除了李阿姨以外的人送饭都接受不了,又该怎么面对全中国十三亿人口呢?
她叹了一口气,认命了。
看书就看呗,写读后感就写读后感呗,就跟谁十年前没看过书写过读后感似的。
她捡起安德又丢给她的书,随意翻了翻,这次书不是全新的了,里面还有不少笔记和划横线的地方,看来应该是有人看过。
夏燃突然很好奇这字是谁写的,为什么这么幼稚。
她想了想,坏笑着抬起头,刚想问问是不是安德写的字,看不出来啊,人长得衣冠楚楚,字写得像个小学生似的,真让人笑掉大牙了。
然而她一张笑脸对上了安德惆怅的神情。
安德摩挲着书角,语气淡然地说:“我怕我不能照顾他一辈子,到时候他自己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该怎么生活下去?”
夏燃被他晦涩和不详的隐喻吓了一跳,赶忙道:“哎你别想不开啊,这不是还有我吗,我跟你一起看,一起教他,这都不是事……”
安德却没理她,卷着书角继续说:“不知道哪天就又被人撞了,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谁都说不好。”
夏燃怔仲地看了他半晌,忽然斩钉截铁地说:“行!我这周就把这几本书看完,你压力别太大,我跟你一起学嘛。哎我说,你不行就再找个女朋友,呸,男朋友吧,想开点。是这几本吗,还有别的吗?”
安德用下巴点了点另一本书:“还有这本,我随便说一说,不是说你。”
夏燃腹诽道:“王八蛋,不说我你跟我说干嘛,吓得老子快给你灌鸡汤了。这年头好用的鸡汤也少了,我这里也不随时都有备用的。”
她没好气地指着另一本书说:“这几本都没拆封,你还没看吧。我先看看,替你分担点。”
安德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迟疑地说:“这几本太简单了,我就没看。”
夏燃望着手里刚刚拆封的窗外有阳光,忽然觉得自己的共情能力太强了,总影响她的判断力。
她愤愤地指着书上的笔记,报复道:“这是你写的啊,字不咋样啊,哈,哈。”
安德将书拿起来,温柔地看着那一行行小学生体的笔记,说:“这是安醇写的。他写的东西你要仔细看,方便你了解他是怎么想的。”
夏燃:“卧槽!他写的?这些书他看过?”
安德点点头:“我们三个一起看,一起学习。”
夏燃:去他妈的一起学习吧,这都什么事啊。
夏燃望着满地的书,忽然觉得三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倾颓了。
她不敢置信地问:“为什么他要看,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能跟我说一下吗?我要是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这活可能就干错了,到时候更麻烦。”
安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撂下手里的书站了起来。
他觉得夏燃说的是对的,如果方向不对,使的力气越多离目的地越远。
可是他答应了弟弟,不跟任何人提起那件事。
他夹在弟弟和夏燃之间,为难地皱起了眉头。
夏燃坐在地上,随手翻起别的书来,想要找找哪些有安醇做的笔记。
她都快把自己提的问题忘了,安德却忽然开口说话了。
他很慎重地掂量语气,拿捏字句,最后组织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为了自救,为了不做错事。”
……
夏燃揣着这句沉甸甸的话回到家里,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她脑中跳出一个疯狂又大胆的想法,她今天看到的安醇才是真正的安醇。
不过很快她再次把这样的想法否决了,她一厢情愿地希望安醇是她认识的那个样子,胆子小,有的时候一惊一乍,身体不太好,但是人不坏。
“唉!”夏燃叹了一口气,把餐桌上的饭都移走,又拽来一张舒服的椅子,准备开始她的看书大业。
她把九本书整整齐齐地排在桌面上,好像正排布某种神秘的阵法,然后就对着九本厚度不一的书发起呆来。
忽然,她看到桌子角上有一滴油点子,立刻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桌子这么脏,怎么配放书!我一定要把桌子擦干净!”
她乐颠地跑到客厅隔出来的厨房里,找到抹布用水洗净,胳膊夹着洗洁精,再次回到餐桌前,开始擦桌子。
先把书放到椅子上,然后在抹布上倒一点洗洁精,将桌子抹一遍。
完美!桌子散发着清新可人的柠檬味道!
还得加水把洗洁精擦干净。
夏燃向来是个行动派,马上起身去厨房接了一大碗水,往桌子上一泼,又把抹布洗干净,然后认认真真地擦桌子。
她好像突然患上了强迫症,脸上带着笑容把桌子擦了一遍又一遍,擦得干干净净,光可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