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如墨,寒意刺骨。
小区僻静的小路上积雪还未化干净,在路沿下贴了细细的一条。冷风从路边叶子落尽的树枝上刮过,发出簌簌的轻响,四周却更显静谧。
暖黄的路灯下,夏燃抱着安醇静静地站着,目不转睛地对视着。好半晌她才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冷得浑身打了个颤,不确定地问:“安醇?”
安醇发出一声带着笑意的“嗯”,然后略微挣了挣,似乎想要从夏燃身上下来。
夏燃立刻从善如流地将他放下,刚刚剧烈运动过的心肺如蒙大赦,争先恐后地抢夺寒冷的空气,几息之间,夏燃就觉得自己身上的热气全被带走了。
她压着自己的呼吸,手按在胸口上,微微弯着腰问:“你好了?没事了?”
安醇却不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微微歪着脖子说:“没事。”
夏燃“哦”了一声,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便强行挥走别扭的感觉,朝着安醇的胳膊拍了一巴掌,埋怨道:“再他妈吓唬我,老子就不管你了。”
安醇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轻轻地笑了笑,忽然转身朝着来路走去,一边走一边张望着。
夏燃愣了愣,小跑几步追了上去,拉着他的胳膊,往停电动车的方向走去。
她打算把安醇先送回去,如果碰到安德,跟他道个歉,并且跟他商量一下安醇这德行可怎么办好。
走出几步后,她又觉得好笑。
她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成了一只训练有素的拉磨驴,只要给它套上绳子,往磨盘旁边一推,竟然自发寻找节奏拉起磨来。
电动车已经近在眼前,被拉在手中的人却又不安分了。
他挣开夏燃的手,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眼,说:“你干什么?”
夏燃纳闷地说:“送你回去啊。你这样我怎么放心让你自己回去,你家住哪里,我看我这车跑不了多久了,不行就打车……”
“不必!”
安醇生硬地打断了她,眼神上挑着看了她一番,转身往门口走去。
夏燃扬声问:“哎你行吗?”
安醇脚步停都没停,笔直地朝着大门口迈步,很快就走到了门口。
他开了门走出几步后,忽然回头看了夏燃一眼,隔着荧光红的拦车栏杆遥遥对望。
相距太远,夏燃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好抬起手挥了挥,跟他告别。
安醇却一扭头直接走了。
夏燃骂了一句:小兔崽子,没事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她没好气地骑上电动车,习惯性地想把拉链拉到最高,手一摸却感觉不对劲,她的工作服还在安醇身上,里面还有她的家门钥匙呢!
夏燃赶紧骑着车子追了上去,等到她出了门,却发现安醇已经没影了,像个兔子一样蹿得倒挺快的。
这个发现让她觉得更冷了,身上的羽绒马甲跟纸糊似的,寒气缠上她的胳膊,好像透过皮肤钻到了她的骨头里,激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汗毛都竖了起来,变相得毛骨悚然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