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大公无私地奉献出自家的电动三轮车,还热心地答应了奶奶去抓人的恳求。两人一拍即合,郝婶带着夏燃年迈的路都走不利索的奶奶上演了一出市中心一日游,愣是把夏燃堵在了路口。
夏燃典型的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臭德行,当时一脸无辜地活动了手腕脚腕,若无其事地说:“您听哪个乱嚼舌根,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郝婶立刻尖叫着捍卫自己消息的真实性:“我都看到了,你骑着摩托车撞上了马路牙子,吊着胳膊进了医院!”
夏燃心里咯噔一声,还想再说什么,奶奶已经忍不住想从电动车上爬下来,夏燃赶紧扶住了她,顺便挨了奶奶气急败坏的一推。
夏燃后背倚着摩托车,跟奶奶一起坐在电动三轮车的车斗里时,她注视着郝婶雄伟的背影,心里十分纳闷,郝婶这个炮仗般的性格,是怎么生出郝良才那么个软软糯糯的性子来的?看郝叔也不像个善茬啊!
造化之神奇,简直是鬼斧神工地劈出了郝良才这么一个良才。
夏燃由衷地同情起不知道还藏在哪个肚皮下的郝良才的媳妇,她感同身受地将自己代入了这个角色,身体骤然打了一个寒颤,暗暗庆幸自己入不了郝婶的法眼,当不了她儿媳妇。
其实夏燃的这个想法实在是多余,就在她十二岁的时候,郝婶已经把她的候选人资格取消了。她亲眼见过夏燃一脸血的从街上走过来,阴沉沉地扫了她一眼,就钻到自己家屋里去了,哐当一声把门砸上。
多少年过去了,即使夏燃已经长成了一个看起来根正苗红的少年,笑起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可那一眼的威力还在。
虽然郝婶能叉着腰跟夏燃互怼,但是她心里却是怕夏燃的。
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夏燃仍然在认真地思考对付郝婶的办法。
她绞尽脑汁地想要做点什么事,既能把郝婶的怒火点着了,又烧不到自己身上,却忽然听到一声轻轻的啜泣。
夏燃愕然抬头,就见奶奶举起了千层底又想打她,可是眼睛里却涌出了泪水,隐忍地抿着薄薄的嘴唇,手颤了颤,终于还是把千层底放下了,哽咽道:“燃燃,你答应过奶奶的,怎么这么不听话?”
听到这句说不上多重的责备,夏燃挺直的脊梁却立刻弯了下去,瘫坐在自己腿上,半晌无言。
她慢慢地低下头,神色黯然下去,就像是一颗星星逐渐熄灭了,身上那股子冲锋陷阵的狠劲和萦绕在脸上的暴躁也随着光芒退去而变得荡然无存。
她就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颓然懊悔地跪在奶奶面前,垂着脑袋,摆出了一个真心诚意的忏悔姿势。
她小声地说:“我知道了,不会了。”
得到这句沉重无比的承诺,乔女士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被压了回去,她松了一口气,身子却忽然一晃,差点摔到地上。
夏燃立刻诚惶诚恐地接住了她,急忙问:“奶奶你怎么了?别吓我!你要生气就打我,打我!”
乔女士心情复杂地翻了个白眼,脸上泪痕仍在,看起来有点古怪。
她颤声说道:“没事,你郝婶的车开得忒快,我现在还头晕呢……”
夏燃怔了怔,突然把头埋在奶奶怀里,吃吃地笑起来。
就这样,夏燃短暂的失恋期有惊无险地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