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宝姐突然不说了,脸上的笑也有些尴尬,江月犀笑笑,却并不在意,之前这些玩笑话孙宝姐总是挂在嘴边,可自从花艳娇那天石破天惊的说了那番话后,这些话就变得很微妙甚至禁忌了。
可话已经说到这儿了,如果就此沉默反倒有些尴尬,而且提到这个就不免要提到另一个话题,犹豫了一下,孙宝姐还是问了出来,“对了,咱们是不是又该开始准备年货了,今年过年寒浦还过来吗?”
每年过年都是江家最忙乱也最热闹的时候,因为过年是江家铺子生意最好的时候,尤其是布匹生意,江月犀和江寒浦往往这个时候最忙,但江家也要过年,于是一些年货采备之类的准备工作江月犀就以长辈的身份交由江寒浦去办,虽然江寒浦分出去过了,可是每年过年准备的事都是他负责,两家在一起过,每到这时,一家人不管有多大的龃龉,可是坐到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彼此的家庭羁绊的。
可今年江寒浦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又分得了江家的半壁产业,也算是一个家主了,孙宝姐觉得他怕是不会过来了吧,那江月犀一个人忙的过来吗?
“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呀?我知道你铺子里忙,家里的事儿我还是能看着点儿的。”孙宝姐说。
江月犀拿起烟袋吮了一口,轻轻叹了出来,“我先打发人去问问他吧。”
江寒浦府上,方毓秀正和孟茹溪在一块闲谈,方毓秀肚子已有些弧度了,很慵懒的坐着。跟孟茹溪谈着家长里短,和佑丰最近的状况,看她们的态度就知道,她们互不设防。
不同于其他府上小妾和大老婆的水火不容,在江寒浦家里,女人们反而能和谐相处,这看起来是有点奇怪的。方毓秀是那种标准的大家闺秀,面白而五官柔和,看起来如同一尊温润的玉雕。她的脾气和说话也很温吞,可能也是给江寒浦磨得吧,她就是发脾气也从没高声吵嚷过。孟茹溪则不然,她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风月卖笑相,她的瓜子脸很明显下巴很尖,细长眼睛,小鼻子小嘴,就是不笑眼睛也带着股媚气,她还曾经是个火过一阵儿的红歌星,直到现在某个雪花膏的封面还用着她的画像,她出身不高,遇到的给她出唱片的金主又恰巧不是好人,所以她红起来的很艰辛,可是又没有回头路,几乎所有针对女人的屈辱她都受过。江寒浦遇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打过两次胎,九死一生,如今已经没了生育能力。
按说这样的两个人怎么都不会坐在一起看惯彼此,可方毓秀和孟茹溪感情还确实挺不错的。这其实要感谢江寒浦,这个男人对她俩任何一个都不专情,他不进方毓秀房里的时候,也没过分宠爱过孟茹溪。可能孟茹溪也感觉到了,与其靠着这个似乎没有真情的男人,倒不如投靠面慈心善的当家夫人,反正她将来也不会有孩子傍身,到老了还是得看方毓秀的脸色活。不知道是不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情结,日子长了两人还处出些感情。不止她们俩,整个家里的女人几乎都可以算得上是江寒浦的女人,可是她们都不争不斗,是啊,有些丫头是可能爬床成功,可即使被江寒浦睡了,等到她们打碎夫人心爱的一只花瓶夫人要撵她们出去时,江寒浦也是不会多说一句话的。方毓秀也不嫉妒,因为没什么可嫉妒的,那些丫头爬床的时候江寒浦可能一高兴会赏她们点什么,可也仅此而已,这些人是不会危及到她的地位的,宠爱的话,大家都没有,也都不用想。
讽刺的是,一个多情的男人最会毁掉好几个女人的友谊,而江寒浦这样一个绝情的男人,则恰好让家里的女人们都很团结的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