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弋阳大捷奏报进京、整个朝廷陷入欢庆时,豫章城头下的血战,才刚刚开了个头。
在城墙上的官军打击下,负责填河的豫章周边百姓,随之出现了大片伤亡。
但任凭他们如何哭泣哀求,城头上的官军,始终没有丝毫的怜悯,连弓手也加入了攻击序列。
义军这边,督战的新兵营、先锋营,同样没有手软!
攻破豫章,义军就能掌控整个江州,更进一步。
若是攻不破,面对魏国的平叛大军,他们的下场必然是身死族灭。
官军也是一样,只有守住豫章,父母妻小才能得以平安。
涉及各自生死,没有任何人留情。
这些被卷入攻城战的流民,在两边看来,不过是可以牺牲的消耗品和工具罢了。
尽管说起来很残忍,但事实上,不论是在哪里、什么时代,所有的流民军都是这样做的。甚至,相比于很多所谓的义军,陈子云的手段已算是仁慈了。
在他控制下的流民,每天至少还有一点粮食果腹,没出现易子相食这种惨绝人寰的景象。
第一日的试探填河,以联军这边死伤了两千多名流民暂时告终。
鄱阳时的攻城跟现在比起来,温柔的简直就像是在过家家!
豫章城下,尸骸遍野,血液一度连护城河的河水,都染上了微红色。就连守军的军官们,目睹城头下的惨状,都忍不住心神震颤。
被驱赶攻城的百姓,更是被这场残酷的战争吓坏了,几度出现了溃逃。但结果无一例外,凡是胆敢不听号令、就地抛下沙袋逃跑的,全部被新兵营和先锋营的士兵斩杀。
剩下的百姓无奈,只能被迫回头,重新捡起沙袋——左右都是死,还不如听这些贼军的,若是能连丢两个沙袋,说不定还能活下去。
的确有不少幸运儿连续抛了两袋泥土,暂时活过了第一天。但这仅仅是噩梦的开始,而不是结束。
只要豫章城一日不破,这样的噩梦,就会接连不断的持续下去。
短暂的一夜过后,第二日,更多的流民被驱赶了上去。
由于昨天伤亡惨重,从豫章附近抓来的百姓数量已经有些不足。十五路联军果断开始从三十余万流民中招募人手。依靠源源不断的消耗,在豫章城毫不怜悯的打击下,强行在护城河中填出了一段路。
“这些流民,疯了吧!”
城头上,就连葛斌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本以为,昨日死伤如此之惨重,城外流贼的进攻势头,应该会被遏制才对。但那些贼军居然穷凶极恶至斯,完全不顾及伤亡,居然还要强行填河,而且一填就是三面城墙。在不解之余,贼军的狠辣、以及背后隐隐展现出的组织能力,也让他着实有点心惊。
“贼首竟如此之狠辣!”
期间一度来到城头上的赵迁翰,也忍不住这么说了一句。
他不知道的是,每次遇到这种残酷的攻城战,陈子云就会暗暗催眠自己,闭上眼睛,将那些流民当做一根根会移动的木头。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不驱使这些流民填河、消耗官军的守城器械,他的义军拿什么破豫章?
若不能狠下心来,那就当场引颈就戮好了!
别说区区几千人,就算在这里死上三万,五万……陈子云都在所不惜!
这个觉悟,从他在寻阳起兵时就有了。
疯狂的进攻中,北城墙的填河率先结束,持续了刚好两天。其他两面的护城河要慢一些,多用了近一日的时间。在驱使流民的督战队都有些受不了、连换了四五波人后,义军进攻豫章的第一道障碍,终于被彻底填平。
前后足有七千的流民,永远的倒在了豫章城外!
就算葫芦峪中的那把大火,烧掉了江州军近半士卒,伤亡也不过这么多。豫章城外的血腥气息,几乎浓郁到了让人靠近就要呕吐的地步。
这个残酷的程度,不仅仅吓住了官军、吓住了流民,连十五路联军的统领都想不到。
仅仅是填了三面的护城河就死了这么多,接下来的攻城,又会死多少?
联军这边的营地,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就连燕复这样行事狠辣的人,夜里都难以抑制的出现了失眠。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护城河都已经填了,若是不攻下去,先前的损失岂不是白费了?
仅仅是休整了一天后,联军这边发起了真正的攻城。
这次其他两面城墙只是佯攻,空有人员调动、集结,做出一副攻城架势,但并不会真的杀过去。只有北城墙这边,大片的流民被集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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