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利益而犯罪、为了得到自我而犯罪、为了得到爱而犯罪、为了德行而犯罪、为了掩盖错误而犯罪。
罪、罪、罪、罪、罪、罪、罪、罪、罪、罪、罪、罪、罪、罪、罪、罪。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恨、恨、恨、恨、恨、恨、恨、恨、恨、恨、恨、恨、恨、恨、恨、恨。
——吸收所有的灵魂,学会所有的死亡,拥有所有的恨。
——恨着死去、恨着生命、将所有的感情都变成它的怨恨。
——恨着诅咒、恨着掠夺,将所有的怨恨都化作它的动力。
将所有的意志,都涌向那生的世界。
污染一切、吸收一切、掠夺一切。
要么将所有光明都淹没于黑暗,要么将自身点燃成最灿烂的光明。
~~~~~~~世~~界~~需~~要~~分~~割~~线~~~~~~~
黑暗中亮起了神秘的光,将沉睡着的他惊醒。
不,他原本就是醒着的,只是不能看、不能听、不能嗅、不能感觉。
失去了身体的他,就失去了接触世界的触媒,即使还能思考,也与死亡没什么两样。
他所处的世界,就是绝对黑暗的死亡世界。
然而,某道光照亮了他的思维所在的黑暗世界,将他的意识惊醒。
那只是遥远的一道星辰闪烁的光辉,他却感觉自己灵魂的全部都沐浴在光明之下。
精神是如此的温暖,冻结了许久的思绪如此活跃,他前所未有的意识到自己的存在。
不、并不只是这样。
这是第二次了。
苏醒的思维如此告诉自己。
如上次一般,他似乎变成了一颗刚才照亮他的那颗星辰,在无尽的黑暗中尽情散发着灿烂光辉。
那星辰是什么,他无从知晓。
他不是那颗星辰,小小的星光正在遥远的天际将明亮的光束投射进他的灵魂。
他又觉得自己就是星辰,于是翻遍了自身灵魂中所能认知的全部,也没有找到光明的来源。
光明如虚影一般,从他的灵魂中照射出来,又投射到他的灵魂中,穿过灵魂进入某个不可知的空洞。
矛盾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好像灵魂被劈开了一半,某个部分也藏进那不可知的空洞。
无法得到结果的他不再思考,思维猛地振作起来,更加积极地在无尽黑暗中闯荡。
——一定要离开这里。
曾失去所有感觉的他,一定要在光明消失之前离开这里。
一定要离开这片黑暗才行,他再也不想重回到苏醒前的混沌中。
当他再次恢复了所有感觉,开始用心感受这黑暗的同时,某个无法避开的声音又回到了他的耳边。
乌鸦般难听的声音随着他意识的集中,越来越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耳边。
“嘿嘿嘿嘿……真是完美的容器啊,不但能够包容成长到如此境界的此世之恶,还能发挥到如此程度的力量。人间居然有如此完美的作品——!”
在连维度也不存在的黑暗空间,某个灵魂在发出赞美的咏叹。
一直存在于此的某物,正欣赏着他所有的挣扎,并以此为乐。
愤怒的感情从心底涌起,令他忽略了那位观众那难听的声音中,夹杂着何等惊讶不已的情绪。
如果是真正的英灵,在第一次接触那黑色的影子时,他便会被对方消化干净。
如果是真正的人类,脆弱的身体也不过是敌人和着骨头吞下的食物。
而即非英灵、也非人类的他活了下来。
曾被吞下的身体,连皮肤血肉都被消溶,他却又作为无法消化的残骸被排了出来。
残余的骨肉被成了对方操纵的肢体,刻印于人偶深处的能力,帮助他再次成长出新的血肉。
来自本源的冲动,具现为吞噬一切的本能,驱动着Asura的身体移动着,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吞噬这个世界上数不清的、明亮的、黯淡的灵魂。
无法满足整个死之世界的渴求的魔物,从本源映射到肉体的饥渴占据了操纵身体的所有意识。
当在它的视野里出现了灵魂如曾经所见星辰一般绚烂的青色从者,它便飞蛾扑火一般迎了上去。
之前它与Asura争夺身体时消耗了太多魔力,状态下降到无法成为Lancer的对手,只能一点点在对方身上添加一些微不足道的伤口。
但伤口中源自死亡的力量给予了Lancer最高的警惕心,直接以必杀宝具决定了战斗的胜负。
它的心脏被刺穿、骨头被斩断,以人类的标准而言,战败后它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对方大意的时候,游走于地面的黑色影子笼罩了青色野兽的身体。
连抗拒的意识都没有,Lancer的身体便被污染成黑色、溶解成液态,在它重组的肢体之间流转,最终诞生了新的身体,再度成为匹敌真正英灵的身体。
如此强大的承载力与成长性,引得潜伏在黑暗中的某个意识不停的赞叹。
——但那是我的身体。
所有的愤怒化作灵魂的怒吼,他的意识在黑暗中漫无边际地冲刺,
然而在这片无边际、无维度的黑暗中,他上一刻似乎瞬间便到了宇宙尽头,下一刻却还停留在原地。
任何的努力挣扎,都没有丝毫效果。
“别再挣扎了,能保留自己的意识就算不错了,你与它拥有不同的根源,存在于不同的维度,无论如何也影响不了他。”
“滚开——!别再烦扰本大爷——!”
灵魂的突刺逆转了方向,如利剑扎向那个意识的位置。
——以上只是他所自认为的状态。
那个声音依然在他的耳边不紧不慢的说着。
“嘿嘿、不好意思,从某种程度来说,我与它算是一体的,你也影响不了我。”
“可恶啊——!”
愤怒的灵魂如同行驶在无尽虚空中的小舟,再次改变前进的方向,然而迷航的灵魂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离开的方法。
“啧啧,真是了不起的挣扎——从某种程度来说,你的存在甚至比那具血肉之躯更加惊人。”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虚空之中,他以灵魂的视觉看着对方在黑暗中划过一道道只有灵魂才能注意到的轨迹。
他所理解的这片黑暗中,名为Asura的Servant挣扎的痕迹,甚至不如落在一望无际的稻田里一只飞舞的蝗虫显眼。
更令他惊叹的是,这里并不是和平的稻田,而是装满了杀虫剂的药剂池,在所有的蝗虫连身体都被毒药溶解的时候,却有那么一只渺小的虫子在毒液里扑腾着寻找靠岸的方向。
甚至,他还一定程度上影响死之魔物的行动。
他包容了黑暗空间里亮起的两星光,也就收容了两名英灵的灵魂,让他们在这黑暗中得以存续。
这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奇迹来形容。
如幻影一般存在于此的灵魂,无论如何也飞不出灵魂的界限,弥漫整个空间的此世之恶,也干涉不了这个灵魂的存在。
他越来越好奇起来,是谁拥有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根源,又将他的灵魂投影为一个新的灵魂。
这个灵魂甚至以为自己是真正的存在。
突然想到某个可能性——
“请问一下,你为什么活着——?”
黑暗中游荡的灵魂停顿了一下。
“我当然是要成为世界的最强者。”
“你的魔刀,能吸收所斩杀的死者灵魂;你的躯体,能容纳巨量的魔力;你的灵魂,纯净而充满斗志。如果没有现在的意外,想来实现这个目标会很容易。你是如何得到这么便利的条件?”
“当然都是我的仆人向我献上,只有我才配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Asura得意的说道。
“那么你的灵魂,如何才拥有如此纯正的战意呢?”
“……”
对方沉默了。
他继续得意洋洋地问道。
“你疑惑过吗?”
疑惑……
Asura的移动缓慢了下来。
“有没有想过这么快成为世界最强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人生总是在追逐着一个又一个目标前进,那么我的下一个目标是什么?
“混蛋,谁能想那么远……!”
挣扎着的声音无论怎么看都是在逞强。
“你在挥刀时,是否想过这刀术的下一境界是什么?”
境界?我的无明神风流已经达到了魔术般不可思议的境界,那么下一境界还有什么?
等一下……
作为使用刀的人,怎么可能认为自己的刀术不可思议?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是因为能杀足够多的人,才有资格成为最强的武士?还是因为自己在杀戮中学会到了通往最强的途径?”
通往最强之座自然有其途径,我只要无限的积攒魔力就能成为最强吗?
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是在追求剑道?还是在追求魔力?
在黑暗的空间里,Asura的灵魂完全静止下来,接着由小到大地,灵魂震动了起来,渐渐剧烈到似乎下一刻就能崩溃。
黑暗中的窥视者得意地放出最后一击。
“你的身体是为你而创造?还是为了这具身体而创造的你?”
我的、灵魂——
是被创造出来的吗?
纯净而毫无缺点的灵魂,出现了裂缝。
自然成长的灵魂与人为创造的灵魂,一定存在不同的界限。
凡人无法想象神灵的生活,魔术师无法想象剑士的境界。
如果一身剑术由自己所练,他会思考什么?疑惑什么?
Asura想不出来,无论怎么样也想不出来。
那么真是剑士就能想到吗?
不对,一定是这样。
一定是那个可恶的家伙——
一定是——
“混蛋——你休想用这些没头没脑的推测动摇我——!”
灵魂不甘地号叫着,显然他已经动摇了。
即使他再怎么不愿回想,星光穿过他照进某个空洞的感觉依然从心底泛起。
“嘿嘿,我可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在猜想,莫非你的灵魂与身体,都是为了装下某种强大的力量而创造的容器?”
嘲讽者满意的欣赏着挣扎者不甘而软弱的反抗,随口说道。
“我、是、容器……?!!!”
我的灵魂只是容器——?!
怎么可能——!!!!!
心中的空洞似乎在扩大,变成笼罩了全部意识的巨大空洞,只待挣扎者绝望地承认自己的失败,便会将这可怜的灵魂吞噬。
但是——
“怎么可能——!!我绝不会就这么投降,无论你说什么,我也会把这片黑暗撕碎——!!!然后将你变成我的刀下亡魂——!!!”
黑暗中小小的灵魂猛然扩大地震动起来,几乎是要将自己撕碎的挣扎着,星光渐渐熄灭的世界里,他化作一颗黑色的流星,即使失去方向,也要在这世界划出一道道痕迹。巨大的咆哮声在黑暗中震动着扩散。
“谁也不能阻止本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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