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不知从何而来,自降生始,便遭三灾六厄之困,五病七疾之苦,继而为奴为婢,为卒为囚,整日为一腹之饱而奔忙,及至摇尾乞怜,忧谗畏讥,或如鸡犬之苟且,侥幸存身,直至为同族欺辱,于无望中被无常所杀,生,见弃于天地家国,死,流离为孤魂野鬼,吾何罪矣?”
“天有不满,地存陷缺,上者不仁,富者作恶,宁吾等为鱼肉乎?生既无望,不如血抗,即便粉骨碎身,吾志当不绝,后者当继之而伐,生无自由,毋宁死乎?”
活尸余常听那叶冥苏起初痛哭,继而亢响,竟历数天地之罪,便记起这太咸一族,本起于草莽山泽,并无几大世家之贵胄血脉,能够在中原杀伐出一片天地,殊为不易。
素闻此国庙祝之词,名为《天哭》,当日五国裂咸,太咸国十大庙祝发动《天哭》,诸多烈臣不惜以身为殉,直哭得天昏地暗,终招来杀劫,使得五国死伤无数,最终强行封印剑陵武库,使得五国诸族可望而不可即,不免扼腕。
当日余常曾亲见《天哭》一幕,当下再看这太咸故主之哭,竟比那十大庙祝之哭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免有些惶恐,但见那四面八方冤死之魂拔足狂奔而来,口中齐齐应着《天哭》之调,此地凶征已现,若再不有所决断,已然失去战机。
余常杀念骤生,突见那些被强行抹杀的父母妻子兄弟鬼影,竟再度出现,口中呼号,咬牙切齿。
“孽畜,尔既断绝亲情一脉,须知父精母血乃吾等所赐,非吾所有,一毫莫取,是吾所有,一肤一发不得抵赖,拿来!”
“孽畜,当年尔自年幼,是吾等以血汗哺育汝之一身,汝既发迹,不能报恩,却变本加厉,恩将仇报,可谓牲畜不如,吾恨不得食尔肉寝尔皮,方消心头之恨!”
“汝生而不养,常言虎毒不食子,汝之心肠禽兽不如,还吾命来!”
一时间,就见那些鬼影潮水涌来,扯着活尸余常的残缺之体,不停撕咬,余常不惊反笑道:“一切幻术止如梦幻泡影,叶冥苏,没用的,我先杀那小儿,再杀你!”
余常躯壳一震,就见那些缠体的鬼魂阴影,俱皆化为尘烟,心域发动,已然觉察到那少年的所在,便欲以无名无状之法,直接拘住那少年。
却见那少年口中所唱,居然和叶冥苏的《天哭》一般无二,身形一晃,居然轻易摆脱自己的无名之用,顷刻间消失在茫茫鬼影之中。
这胭脂江畔,自古就是古战场,冤死者成千上万,此刻已然被《天哭》之力所召唤,那些无主冤魂自发前来,但凡遇见活物,便被齐齐啃杀,竟将归去亭一带,生生造为大凶之地。
叶冥苏口中痛哭,惹得万鬼响应,进而聚合天地之力,硬生生堆砌出一座巍然陵山,已然将自身埋葬。
活尸余常正百计捉那少年,猛然回首之际,却见那少年已然出现在陵山的巅峰之上,正冷冷看着自己。
“叶冥苏既死,小子,你竟倚仗一个鬼么?”
余常内心大笑,念动一刻,五残之法蓦地发动,拄着单拐,当空一步步朝着少年走去,每走近一步,那股杀念便强悍一分,他竟欲凭借五残之法,将这少年硬生生炼成一具杀尸。
冷不防看见整座陵山片刻间活动起来,转眼化作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人物,再看这大人物,不是叶冥苏还是谁?
叶冥苏手势一挥,那少年之身已然化作一道剑光,直劈而下。
那周边群鬼的咒怨之力,竟被这一剑强行拘来,唬得活尸余常,心中胆寒,一念中已然瞬移不见。
余常发动心域,连连瞬移,再度出现的时候,已然在数十丈之外,回望那座陵山,兀自不寒而栗,正忖思当如何杀那少年的时候,突然感到胸口传来异状,待以俱足通的力量感应之时,便看到一朵殷红如血的莲花已然怒放开来,未及反应,盛开的莲花已然枯萎,与此同时,一股钻心之痛从胸膛内汹涌释放,痛得余常几乎扑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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