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两剑,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渐而,一天,两天......
青年仍旧如傀儡般发出既定的动作,持剑向前刺去。
他刺出的剑看去越来越普通,就像地上的草,山间的木,人尘的焰火,朝暮中的露珠,简单,平凡,生灭,轮回......
龙雀关城墙上的剑印合璧阵图,随着一浪强过一浪的恐怖打击,居然被深深刻入厚重的城墙之内,犹如烙印,也像墓碑,更是诺言,即便经历了千磨万击,仍旧不能将之彻底抹灭。
一道道创痕刻在中年人的身体上,刻入他的额头,催白了他的一根根头发,使得他再度变成了一个苍苍老人模样。
鲜血流出,凝固,继而变成疤痕,疤痕经历二次、三次破裂,变得深邃而崎岖,杀伤浸入一根根骨节,那一根根骨节比世上一切东西都坚硬,看去脆弱不堪,却偏偏顽固地连接着所有骨骸,任由岁月的刻刀,一次次侵削,一次次剥蚀,如海岸上的礁石,在沉默中等待,在暮色中消沉......
小老头的眼中几欲喷出血来,他怒吼着,将数滴精血祭出,掣动巨船,如巨刀屡屡斩向中年人。
“磨也要磨死他,此贼不除,龙泽将永无宁日!”
中年人本早该死去,却偏偏活着,他就像一颗钉子,钉在龙雀关上,钉入龙泽的大地,这一幕情形深深刺痛着龙雀关上所有守城者的神经,使得所有人愤怒已极,必欲将之挫骨扬灰。
一个个守城死士如箭矢射向空中的巨船,化作一道道血光,被巨船吞噬掉,随着献祭者越来越多,金色的巨船渐而变成一艘血舟,绽放出一道道复仇的锋芒,斩得那座剑印符阵幻光明灭,几欲溃败。
“秩序太过腐朽,若然不能打破,必然腐烂至死,只可惜,你们死得悲壮,却偏偏不得其所,枉死城中,止添一缕冤魂罢了!”
“合!”
中年人口中发出敕语,就见空中那一具具迦陀巴先魔皇虚影,化作流光,没入其体内,只待最后,那一剑一印俱皆合入中年人肉身,中年人饱经沧桑的面目,狰狞若魔,以身为剑,与这一面厚重的城墙,生死纠缠在了一起。
“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小老头状若疯癫,只身一闪,掠入血舟之上,轰然踏动,天地间骤然一暗,龙雀关头再遭重击,中年人的身形在城墙中再沉一分,周身血流不止,鲜血渗入石髓,犹如一道道根须,扎入其中,咬定青山。
血莲杀狱的另一侧,无尽的战魔蓦地动容,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那个中年人,骨头会这般硬。
刺剑中的青年眉头斜飞,已然看到了这惨烈一幕,他刺出的每一剑,仍旧不快不慢,却以无厚入有间,刻入天地,刻入时光。
胸中的热血在奔流,浑厚无际的识海在奔流,化作生命的潮汐,回荡天地,在他的口中,如泉涌道出,正是那个孩童在最后一刻吟唱的一篇古老的《巫灵赋》,掀起接天潮汐,滚滚向前涌去。
一个个幽怖战魔的眼中染上浓浓的血色,渴望战斗的魔血在躯壳中如熔岩喷涌,他们本不会唱歌,只是他们的口中,却不自觉的响应着那种古老的节拍,吟唱着那种深沉的语调,随着周而复始的吟唱,渐渐由被动转而主动,渐而愈发自然,融于这场生命律动的宏大潮汐之中,化作万重巨浪,向着血莲杀狱中冲去。
一朵朵肥硕的花朵在潮汐中吟吟震颤,释放出一道道摄人心魄的血芒,波诡云谲,生死嬗变,杀戮的光影如涟漪来去,相互交融、衍生、钩织、叠加,直至织成一幕繁复已极的罗网,一旦有任何活物落入其中,立时便会被抹杀干净。
“这心境还是有所不足啊!”
微微叹息中,青年目光一沉,自身的心境气息瞬间开始扶摇直上,开始了一场场血与火的逆袭和蜕变。
他的心境一举越过命劫境的壁障,直入心变境,宛若步步登天,由无明始,经名色,他触,凡蜕,性灵,层层跃迁,直至九九丹劫,继而凝心成玉,接着生成了那座辉煌的金宫玉界。
心境的提升,使得唤起的生命潮汐变得愈发浩瀚澎湃,向着眼前的血莲杀狱,发起一浪高过一浪的冲击。
这一幕幕突如其来的激变,震得后方的一个个幽怖战魔,无不瞠目结舌,什么时候,人族的修真变得如此容易了么?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却不得不接受这一幕幕无比熟悉的心道飙升气息,只不过,他们很快就辨明了其中真伪,盖因这一幕幕心道变异,似乎也仅仅是蕴含了一种种神韵,其量级和本质,绝没有达到真正的心变程度,却已然难能可贵。
因为,换位自处,他们根本不可能做到。
这少年的身体中究竟隐藏着何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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