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永续之境里,雷与科雷亚一路同行,并得知了许多远古秘辛。
但科雷亚亲眼见到科雷亚得到了贤者之石后,雷努力回忆关于守界者的一切,才发现他知道的并不多。
他只知道女剑士来自北方,却不知具体地带。但他记得,他为女剑士重铸绯霓翗斯后,女剑士在清晨的闲谈里说出了“哈库塔纳”这个词,并且表示,如果能阻止灵灾,她将回到她的故乡,登那座号称无人登临的圣山。
离开永续之境后,雷一直在思索自己在永续之境内的遭遇。他想到了赫本在笔记留下的一句话:“越完美的灵魂越能接近贤者之石。”
雷揣摩过这句话的含义,他本以为,自己完美升华的灵魂会与贤者之石产生某种共鸣,但他曾靠近彭尔斯,却没有因此得到什么便利。
然而命运耐人寻味。
他的确接近了贤者之石。
他的降临地是波尔坎帝国北陲的亚姆林村,怎么看,这都与灵灾中心的符腾堡无关,但偏偏他在那里遇到了科雷亚——很难让人相信这只是巧合。也许,赫本留下的话正是以这种方式应验了。
正因为曾与科雷亚同行,所以他知道了“哈库塔纳”这个名字,如果能找到这座山,说不定就能发现历史的科雷亚留下的痕迹。
离开汉娜的木屋后,雷又向北走了半天,一片崎岖的雪丘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驯鹿雪橇已没法再往前行驶。不过他没打退堂鼓,为驯鹿解开雪橇,雷便放它们自行离开,按照出租驯鹿的那个蒙因特的话,这两头聪明的大家伙会自己找到回家的路。
以雷的身体素质,倒不是非得需要代步工具,麻烦事在于他没法携带太多物资。他只好期望着汉娜口中的朝圣地就在北边不远处,便孤身继续向北深入。他把食物锅炉和毯子绑在背,行李又绑着汉娜赠送的雪松木图腾柱。
他看得清楚,汉娜对他有所隐瞒,但谁也不必指望一个陌生人对自己完全坦诚相待。至少那个面容和蔼的老女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坏心思,那对她也没什么好处,作为窥测命运的老千,雷也不觉得那个包含了当地人祝福的图腾柱有多累赘。
不过雷没有料到,行程竟然如此漫长,他用步伐丈量距离,三天里穿越了一百八十公里,却完全没有发现朝圣地的丝毫痕迹,要不是学徒之心让他自信就算在极难找到参照物的雪地里也能保持直线前进,他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否偏离了方向。
大地愈发苍白,天空也越来越昏暗。雷身边的空气也变得白茫茫的,刺骨寒风刮来,在站在山丘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又有一个问题摆在面前——他携带的口粮只够维持三天了,还是以极其节省为前提的。这意味着他现在原路返回,刚好在回到.asxs.时就会弹尽粮绝。但这也意味着他要放弃这次探索,他还没找到所谓的朝圣地,也没有发现任何和守界者有关的痕迹,但要是,前方的雪域中还有人居住呢?也许守界者的传承还在延续?
雷眯起眼睛打量天色,那轮白色圆球般的太阳正在下沉,在蒙因特人口中他得知,现在是极夜的季节。越往北,夜晚就越漫长。现在太阳已快落山了。
打道回府还是继续前进?雷决定让骰子来代替自己做出选择。他向抛出骰子,不规则的二十四面在凛冽寒风中飞速旋转,一个不甘的想法在雷的心底冒了出来——再往北走一天。
雷出神的瞬间,风忽然变大了,这让他一个不慎没能接住骰子。骰子落进了积雪里。雷没看见点数,却已经有了选择。他俯身刨开积雪,捡起骰子时,却被雪里的一抹黑色吸引了目光。
“雪松木……”
雷愣了一下,将旁边的积雪全部挖开——一个图腾柱被插进硬如钢铁的冻土层里,图腾的形状和汉娜赠送的如出一辙。
一道念头闪过,闪电般照亮了雷的脑海,他想起牧鹿人对那个老女人的评价——她具有超长的本领。但雷却发现她并非超凡者。
答案似乎已跃出水面,真相往往简单而直接,如果她就是这个时代的守界者,那很多事情就能解释的通了。
突如其来的领悟让雷心头悸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地的图腾柱,继续往北走去。
……
漫漫长夜是个浪漫的词语,却让身处其中的人深受折磨。特别在雪花钻进靴缝,又被体温融化,再传导着外界的刺骨冷意,把鹿皮靴的保暖作用摧毁殆尽时,这种感觉就会更加强烈。
雷在黑暗中艰难跋涉,漫长的旅途中,思考成了唯一的消遣方式。他思考自己的来意,思考自己的经历,在心里埋怨守界者为什么非要弄出那么多自讨苦吃的规矩。对他来说,他只想找到贤者之石的线索,所谓的朝圣根本毫无意义,只能让人平白受苦。
成功者大都需要经受苦难,所以有人总把这成功和苦难两种事物放到一起,以至于产生了某种错误的看法——苦难会带来成功。实际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在经历毫无意义的苦难,奴隶为神国的兴建付出灵魂和生命,而坐在高塔顶端俯视众生的等人却养尊处优——这只是众多反例的其中之一。
非要说苦难有什么作用,那就是它能让人的愿望变得十分朴素,比如现在,雷只想喝口热水,好稍稍慰藉它被雪水浸得冰凉的胃。但他的燃料已经完全用光了,这种鬼地方也很难找到什么能烧的东西,身边唯一能发出光亮的,就是那盏只舍得偶尔点亮的煤油风灯了。
一路他倒是看到了几个图腾柱,但这些被雪水浸透,冻得梆硬的雪松木根本没有点燃的可能,而且没到生死存亡的时刻,他也没必要毁掉这些前人朝圣的纪念物。这些纪念物除了图腾之外,还刻着一些名字,那是朝圣者们的署名。
雷没有放过自己经过的每一个图腾柱,他期望能在那面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对于能否找到科雷亚的痕迹,雷心里其实没抱什么希望。他曾在千年前的历史幻境里见过她活生生的音容,但千年的时间跨度,却把一切都变得不太真实。支撑着雷前进的是他的顽固,还有一个不甘的赌徒的心理。
雷的脚腕开始严重酸疼,他没有脱鞋,也知道自己的脚腕多半已肿得厉害。积雪不光让他脚步迟滞,还磨损着他的膝盖和脚腕。伴随着长夜的,还有咆哮的冰风,这大大加速了雷的热量消耗,很快就用尽了自己的口粮。
明知线索可能就在前方,雷却发现自己可能没法支撑到那里了,他没敢多想,前世的经验告诉他,到了需要考验意志力的时候,一意孤行的人要比谨小慎微的家伙活得更久。
从太阳下山到后半夜晨光熹微,至少过去了两天,雷已经对寒冷感到麻木,身下仿佛装着一对自行驱动的义肢,载着头昏脑胀的躯壳前行。他已经没有用学徒之心辨认方向,超凡能力对体力的消耗实在过于奢侈。当天际铺来的第一线晨光驱赶着山脉的暗影,和雷的脚步交汇,雷失神半晌,才恍然惊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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