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方言是真的害怕大男人之间一言不合就拉手的习惯,此刻在崔明宇的拉扯下,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却也无可奈何,只得随他走去,程处默与唐善识傻呵呵地跟在后面。
进了衙门后院,是崔明宇和家眷居住的地方,正厅里,四人分主客落座,丫鬟忙前忙后地上茶。
“小郎君,你是哪里人氏,为何在秦岭出没?那可是豺狼遍地的地方,稍有不慎,便有性命危险。”
方言叹道:“回县尊,小子自记事起便随师父云游四方,至于小子究竟出身何处,师父只说前隋大业九年在京畿寻到尚在襁褓中的小子,他老人家也不记甚清具体地点了。”
崔明宇又道:“那令师现在何处?”
方言面有戚戚,低声道:“家师已于一年前驾鹤西去,小子举目无亲,无处可去,便只身前往长安,不想误入秦岭,多亏猎人路过相救。”
三言两语之下,算是交代了出处,便是李二陛下真的打算追究到底,十几年了,在兵荒马乱的年代里,死个把人还不是常事,更何况是四战之地的长安?
程处默见方言红了眼睛,忙道:“方兄,以后我与善识便是你的兄弟,谁要是欺负了你,我们保管打得他爹都不认得他!”
唐善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不错,小弟要是皱一下眉头,便是那地上爬的!”
方言感激地道:“多谢,多谢。”
崔明宇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歉意道:“倒是本官多嘴了。不过以小郎君的本领,想来飞黄腾达不在话下,届时再寻亲,也算是助力极多。”
寻亲吗?方言倒是没有这个想法。方姓是神农氏后裔,自古以来便是大姓,在百家姓中排名也算靠前,分支也不少,只是他前世家中族谱早已不知所踪,若是谈祖论宗,还真不知道往哪个分支靠去。
“县尊说的是。”
崔明宇也算是宦海沉浮,向来擅于察言观色,此时见到方言不欲谈论此时,忙将话题岔开,笑道:“你既与处默和唐公子平辈论交,那老夫托大,就称小郎君一声贤侄罢……贤侄,你平日里都随令师学习些什么?”
“学些杂学罢了……”
方言努力地说着谎:“我师父总是念叨,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是故小侄自幼书读得不行,但于格物一道,倒是颇为精通。”
“令师真乃大才也!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崔明宇不断咀嚼着这句话,越品越有味道,动容道:“虽然老夫不知道什么是格物,但想必也是你师门绝学。”
“绝学不敢当。”方言笑道:“不过是瞎琢磨罢了。比如,鸟为什么能在天上飞,而人却不能?又比如,为什么果子熟了会掉地上,怎么不飞到天上?诸如此类的……”
崔明宇听罢,哑然失笑,不以为意地摇头道:“琢磨这些作甚?都是些无用的。”
唐善识不高兴了,插嘴道:“崔叔叔,方兄可是仙家子弟,他琢磨的东西,怎么可能没一点用处?”
将今早清晨发生的事一一道来,倒是隐去了四轮马车一事。崔明宇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与程处默对视一眼,俱是震惊无比。
“方兄,你果真去过蓬莱吗?那里可曾有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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