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好此事将李二搞得焦头烂额,无暇理会与烟波楼走得愈发近的方言,方言自知不妙,便加快了筹备钱庄的速度,一旦钱庄运转流畅,李二拿起的大棒约莫着会轻轻放下……罢?
不过无论怎样,这件事迟早要给李二一个交代,顺带着将老花与花腊九、林潇潇、苏清寒从此事摘出,至于老丈人花敖,竟敢试图对唐衣动手,迟早让他去山西挖煤去。
说起挖煤,方言浑身就热乎乎的,碳火实在不够烤的,成本又贵得吓死人,看来是时候将煤球现世了。
“喂,你发甚么呆?戴公问你话呢!”
李思文下手很重,公报私仇的可能性很大,方言龇牙咧嘴地摸着胳膊,朝戴胄歉意地道:“方才走神了,望戴公海涵。”
戴胄似笑非笑地看向方言,嘴角撇起诡异的弧度:“少年戒之在色,你啊,以后需注意些……”
魏征居然也是一副孺子不可教的神色,纨绔们捂着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件事实在不好解释,方言捏着鼻子表示谨受教,为了缓解这种令人恼怒的气氛,大手一挥,远处的方二猴子般窜进了街道右侧的一处店铺里。
围观的百姓看到了方言的动作,议论声顿时小了下来,伸长脖子往这边看来,片刻后,呼吸顿时有些急促,瞠目结舌。
只见从店铺里鱼贯走出十数个壮汉,每个壮汉怀里均抱着数块沉甸甸的金砖,也不用木盒或箱子装盛,就这么赤裸裸地抱了出来,金砖灿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照的人张不开眼。
“这,这是打劫了龙宫罢?”
“嘶,俺这一辈子都没见过在这么多金子!”
“呸,你见过金子么?”
“不活了,让金砖砸死俺罢!”
“……”
哗然声四起,人群顿时东倒西歪,无数百姓奋力地想要往前挤,负责维持秩序的侍卫额头青筋暴起,用尽了吃奶力气,勉强挡住了去路。
金砖被井然有序地摞在了一起,方府的家丁很有审美感,将金砖摆放地整整齐齐,不多时,已然摞起了三丈见宽、两丈见高的金砖墙,强烈的压迫感及既视感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处于失神状态,饶是经过大风大浪的戴胄、魏征二人亦是不例外。百姓们狂热地盯着阳光下散发着金光的金砖,一眨不眨,脸上涨得通红,眼底也是一片腥红。
“娘的,都是我的该多好……”
唐善识还没感慨完,便被长孙冲毫不留情地踢了一脚:“想屁吃呢?这数千斤金子,你们老唐家只出了不到百斤,抠得令人发指!”
唐善识涨红了脸,辩驳道:“我家穷……别忘了,莒国公府美酒和味精只能在岭南道售卖!”
“可怜的……”
说起这个,纨绔们便忍不住同情起来,分到了陇右道的杜荷在一旁望着天,生无可恋。
震惊全场的效果已然达到,方二殷勤地搬来了一座木梯,小心翼翼地扶着方言爬了上去。
一览众山小的感觉自然是极好的,在众人仰慕又震惊的注视下,连恐高症都算不得甚么。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纷纷昂着头看向金砖顶端的那个人影,凝神屏气,那些见到金砖激动地想要昏厥过去的人,也在周围百姓的搀扶下缓缓站直了身子,目光不断在金砖与方言之间来回变换。
方言清了清嗓子,大声道:“诸位乡亲父老,本侯欲在长安开办一座钱庄!脚下的数千斤金砖,便是钱庄的储备之财!钱庄主营放贷、存财、兑换业务,无论是商贾或者百姓,如有余财,可存入钱庄,钱庄根据存财时日长短给付息钱。若是手头紧需用钱财周转,亦可来此办理,利钱保证让诸位满意便是!”
话音落地,人群中嗡嗡的声音顿时响起,脸色各异。
“哪里听说过存财后,钱庄还给付息钱的?这外面的钱庄不都是还要抽取保管之利么?”
“就是,若不是眼前这位是方山侯,俺非得上去骂他一顿不可!”
“还有,他还说甚么贷钱之利让我等满意,俺看着跟村子上剥皮的赵老财主差不多才是!”
置身事外者有之,不可置信者亦有之,冷笑连连者也不在少数,人群中自然有以放贷为生的地主老财或是钱庄,抱臂不屑,作壁上观。
“方山侯,某有话说!”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道洪亮至极的声音,瞬间将嗡嗡议论声压了下去,方言定睛瞧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艰难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在距离侍卫的兵刃只有一臂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虽然看起来落魄至极,但眼神中,不甘与希冀交织杂错。
有围观的百姓见到此人,不免愣道:“这不是谭子生么?”
“传闻他去青州贩卖美酒与味精,行至泰山脚下时,突遇暴雨石流,万贯家财换来的美酒与味精尽数毁去,连奴仆也死伤殆尽,他运气好,终究是活了下来,一路乞讨到了长安。”
“老谭是好人啊,当初在烟波楼与东瀛人斗财,逼得东瀛人用大价钱买下那尊腾蛇,扬我国威,实在是造化弄人!”
“……”
程处默看向谭子生的目光中,亦是存着惋惜,这老小子为人实诚,做事爽快,又因耍了东瀛人一事令程咬金好感倍增,所以老程便把青州的代理给了他,谁知道运气不好竟遇见了这等事,直接导致谭子生从家财万贯变成一贫如洗。
小声地将话传给了方言,方言点头表示了然,笑道:“谭子生,你有何话说?”
“侯爷,某突遭变故,现家无余财,债台高筑,可能从钱庄贷一笔钱财?”
“自然可以!”
谭子生激动万分,可片刻后,眼神却蓦地黯淡下来。
“好教侯爷得知,某之祖宅现已变卖以偿还所欠,尚无长物以质押……”
许是想起了当初风光无限腰缠万贯的时日,谭子生的眼神里浮现着回忆,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破烂的衣裳,谭子生苦笑片刻,佝偻着身躯转身离去。
“难道谭子生这个名字,不值两千贯么?”
正在此时,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谭子生身躯一震,不可思议地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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