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贼子从四面八方赶来充当帮凶。
“老子不用你操心,”田老头倏然开口,举起胳膊摇晃着酒壶告诉他,“掺水的酒也是酒,老子一天也没落下。老子的肠子要是能刮出点陈油,那都是个天大的奇迹,还穷讲究个屁。臭小子,你是不知道啊,老子现在的屁格外清新脱俗,不信,改天请你闻闻,保证没有恶臭。”
伙计们的住处是何模样,他亲身经历过,滋味至今深刻。“我想马三不会突发善心,更不会看上你这张老脸。”他说。或许有人真的惦记过这张脸,绝对无法想象今天的模样。野林毁人,尤其是细皮嫩肉之人。“你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
“野人王有野人之怒,老子有老子之火。”田老头为之气结,拒绝为他解惑。“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你不会是......”他把猜测全写在脸上。
老腰用时正健壮,经验老者倏然站起。“臭小子,你什么意思。”田老头咒骂道。“别以为你去小扒皮那作威作福几日,就脱胎换骨、高人一等了。收起你那副鄙夷的表情,要不然老子就把你的脸撕碎,保证你娘都认不出你来。别门缝里看人,老子的骨头硬得很,堪比七子之剑,绝不逊色。树子那身本事,老子学不来,也不稀罕。老子的屁股只负责拉屎。”
如松土崩坍,一大段话,一句也没听懂,只能抓住几个熟悉的字眼。“我没娘。”他回答。
“野人又不是小鸡崽,能靠蛋孵出来。”
已经重复过的争论,他早已没了怒意,懒得没完没了斗嘴。
马三喜欢金币银币铜币铁币......任何他看上眼的东西都可以换,只是田老头身无分文。
“我听说......你到底用什么和马三换酒?”木屋里火炉把每张嘴都烤得灵活无比,在好奇心驱使,他还是坚持问个清楚。“马三是奴头,对你太纵容了,除了瞎子,谁都看得出来。今晚伙计们忙得四脚朝天,此时,你应该浑身湿漉,忙得没时间骂娘才对。”
田老头哑然失笑:“马三是个男人,他喜欢女人。这会儿,他正在草垛里决斗,哪里有空理老子。倒是你,臭小子,你一个人在这发什么呆?”
一阵风冲了过去。“吹风。”他说。
今夜无月,除却篝火,举目所见,漆黑一片,寒冷蛰伏。
“东南西北风,你想吹什么风?”田老头揶揄道,“想家了吧?想家的人总是喜欢逃离喧嚣,独自吹个冷风。”
夜风剔骨。“我热。”他言不由衷。
说完,他转身就跳下墙垛,却被田老头横臂拦住。“小扒皮那头死肥猪,没咬你吧?他要是敢欺负你,老子就让他了解一下剥皮的滋味。”
骤然之间狂风呼啸,怒气腾腾冲下了兄弟山。皮革店顿时一阵噼里啪啦乱响,灰白墙壁上的影子东倒西歪。野林的风总是喜欢突袭,让人防不胜防。
“没有人可以欺负野人王。”他收回飘远的思绪。“它们不是废物。”在光亮处,展示了他的野人之怒依旧。“哪来的女人?”前阵子,田老头还抱怨这就是个地狱,只有男人没有女人的地狱。男人就是为了女人而生的,如果人世间没有女人,只剩下男人,那他情愿做个石头。
“还能哪来的?不就是前几天新来的,队伍里的一个糙女人。因生着一张老爷们的脸,被误是男人,送到了棚屋,便宜了马三呗。”
“马三好眼力。”他见过新来的队伍,没发现有女人。“侏儒也不是一无是处。”
“饿昏了,自然鼻子灵眼睛毒。何况矮点,风景好。”
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吹灭的灯火又被点亮,风已经息怒,一切又恢复原样。
人声越发鼎沸撕裂寂静,火光升天烧红夜空。墙里外的树叶却还在哗哗作响,惹他心烦。
“老子想家了。”田老头边说边拉紧了他的衣服。“还是春天好,春暖花开,万物苏醒。秋天也不错,秋风凉爽,果实累累。冬天,不论什么景象,都是一个滋味啊,冷死人不偿命。”
“暗夜钢军要你死,巡逻队你肯定是回不去。”他思索了一下,“你哪来的家?就知道吹牛。”
霎那,一腿朝他的臀部踢了过来,田老头怒目切齿骂道:“老子想的是温柔乡,有美酒女人才算得上是个家。长屏岗哨里连件红肚兜都没有,那是一群臭男人的狗窝,和家攀不上亲戚关系。”
他收起双腿,侧身一闪,躲过一劫。
田老头踢空,又尝试拉直腿往前挪动了几下,脚尖依然踢不到,索性放弃。“违背誓言的下场,你就没想过?”他面朝着田老头坐了下来,耳畔响起了队长死前的遗言。“也许真有诸神,你不怕?还是你根本没有把誓言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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