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就知道吃吃吃。除了记得吃你脑子里都装什么了?好歹是老子的儿子,尽管是个假的,但是你跟着老子耳濡目染,进了老子的大染缸也该多少沾点颜色。怎么还是一个完整的蠢货,一点都没变呢?”在角落里,田老头坐在他背上,声音压得很低。
“什么颜色?”他问。
“求你杀了老子吧。”田老头把脖子拉直送上前,“给个痛快的,免得老子被你活活气死。”
他想当然说:“城卫军难道什么事情都不做?”皮革店里的人们忙碌起来,从没多余的时间管别人的闲事。
“臭小子,你给听好了。”田老头提着他衣领,“只要博赫努一活着,城卫军不会忘记抓你我。”
“他还能活多久?”他很认真。
“至少还有二三十年。”
“太久了。”他说,一想到可能要在棚屋窝几十年,野人的胸膛快要爆炸。“去阴城杀了他。”这是他认为最快的办法,好在其他东西对他们的对话充耳不闻。
“老子在这里,等你归来。”田老头对此深不以为然。
不屑的表情毫不掩饰,顿时激怒了野人。“你瞧不起我!”他有种被人一脚踩扁的错觉。“老虎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老子从不怀疑。”田老头双手托着腰,快速挺直几下,又埋头苦干。“那得你能进入阴城,接近博赫努一,还得他愿意和你决一死战。只怕是......”
“怕什么?我什么都不怕。”他强势回击,不管田老头欲言又止的是什么。“博赫努一不过也就是个人而已,有什么好怕,难不成他有好几个脑袋?”
“他的确没有三头六臂,或许也没有老虎厉害,但你杀不了他。”
这次他没有急于反驳,而是等田老头娓娓道来。
“若是单打独斗,博赫努一未必能从你的野人之怒下逃脱,然而你根本无法靠近他。他的性命,可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博赫家族的,属于暗夜钢军,更属于阴城所有领地的子民。他不是虎王,就算他愿意接受公平的决斗,保护他的人绝对不会让你有机会杀死他。因为在你动了杀机之念时,已经倒在血泊中。”
“保护他的人有多厉害?”
“老子怎么知道!老子也只是在他例行检验暗夜钢军的时候,远远望见过他的贴身侍卫,那些可都是死侍,来自南林活死门。他们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杀尽所有想要夺取博赫努一性命的人。”
“那就不能单打独斗。”他有些惋惜,博赫努一这样的男人还是值得一战,眉头紧锁,木纳道。“活死门又是什么来头。”他觉得脑袋不够大。
“孺子可教。”田老头忍不住赞他,真是难得一见。“恐怕鬼都未必知道。只是传言有些人的贴身侍卫出自活死门,但真要问起活死门,恐怕谁也无知,或许那些拥有死侍的人都未必知道。”
他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说:“不吹牛你会死啊。”
“老子小时候也得过一个死侍。”
“牛皮早己又破又烂,看你还能吹多久。”他抓起一把泥土飞扬而下,“喏,碎了飞了。”
田老头一脸笑意望着他,旋即低头不语。
没有巴掌盖下来,他倒是有些不习惯。“你什么时候说实话?”
“女人搂在怀里。”
“色鬼。”
“这叫食色性也。”
人话斗嘴,他从来没有占过便宜,野人有自知之明。
尔后,好几次逮住空隙,他依旧忍不住偷偷眺望城门的守卫。那些守卫就像失去战斗力的公鸡,挂在城门下,风吹不着雨淋不到。
他依旧自信以田老头和自己的速度,如疾风一般从他们面前穿过。兴许,他们睁开困倦的眼皮时,也不会怀疑什么,顶多揉揉进了沙子的眼睛。
阴寒似乎夺走了所有人的生气,又或许他们发现了疾风里两团黑影,然而乏力软弱的双腿却怎么也追不上。他观察过,守卫根本不会离开可以借力的城墙,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站着睡着了?直至轮班更换,这无疑是个很好的机会。
又是一天过去了,几只苍蝇在他脚趾上取暖,它们聊得很投机。“牛扒皮近来很慈悲。他已经很久没有动怒,草棚里也没有空床或新来的。”他四脚朝天,环视了一圈草棚,见无人才压低声音说。
“在他眼里,我们不过是卑贱之躯,比起马厩猪圈鸡笼里的畜牲好不了多少,甚至不如,毕竟马能骑猪能吃鸡还能下蛋呢。”田老头躺在草堆上闭眼说。“哎呀,那个风骚娘们叫什么来着......管她叫什么,总之是女人就行......现在能抱一抱就好了。”又摸了摸胸膛,继而感慨道,“男人注定是要想念女人的。女人的身子总是软乎乎的。”
“那群老鼠在做什么呢?”他说。关于田老头和女人的故事,他已经听烦,以至于现在田老头一张嘴说女人就像是唠叨。他的双眼又耷拉下来,似乎舍不得浪费睁开眼睛的力气。“能烤三四只就好了。”皮革店不允许人们私下烹煮食物。
田老头曾告诉过他;“若是有吃有喝有地铺睡,你还愿意一站一整天,不做活人做木头人?牛扒皮脑子灵光得很,你们都吃饱了,谁还愿意给他卖命干活?”
“生小老鼠呗。”田老头不知道从哪里取来一床破烂的棉被,塞在身下,给他分了一半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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