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茎俯首,脚掌劈路
野人掠过,群风嘶吼
炊烟不肯罢休,还在苟延残喘,竭尽全力将身子挤出烟囱,就像天穹是唯一的阳光大道。
“真是久违啊!老子许久不踏入这铁城之地,不知姑娘是否还依旧可人。”眺望城门方向,田老头有感而发。“那红楼相好,也老得该从良了。”
视线寻遍可及范围,却不见相似的影子。“红楼?”他重复,随即便问,“那是什么地方?”若是无人相问,经验老者就没有卖弄的机会。
田老头朝他眨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极乐世界,你一定没有去过吧?”鹰眼眯起,剩下一双猛兽的眼睛,宛若饥渴许久的猛兽正盯着开膛破肚、洗好烤熟的猎物。
野人低头,鼓着脸颊,咬着嘴唇,胸膛干瘪。
“你就没什么要问?”田老头说。“一点都不好奇,那红楼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极乐世界。”他重读了答案。“我不是聋子。”
“这四个字从一个野孩子嘴里蹦出来,比红楼里姑娘们的真心还假。”
他呼出了一口在胸膛里憋馊的怨气,忽得出一个结论。“经验老者能成为经验老者,是因为有很多话可以用来和别人聊天。什么暗夜钢军,就是一群比麻雀还烦人的废柴。”
闻言,田老头立即飞起一腿,并冲着早有防备躲开的野人嚷了起来。“臭小子!野人的嘴是臭豆腐做的,心是毒药熬的。”横臂伸出食指点着他的脑门,“不听老子言,看看队长的下场。老子现在是你的爹,让暗夜钢军见竹鬼去吧。当爹要是没有爹样,儿子就会没人样。你还不乐意啊!”怒目圆瞪,头皮将鹰眼直拽上头皮发迹线处,一个深呼吸后,田老头破口大骂道,“你以为老子愿意带着个拖油瓶啊。要不是有你这个半路儿子,老子现在指不定在哪个温柔姑娘的家里,喝着热酒摸着小手,耳鬓磨腮,说着暖心窝的悄悄话。”
“我没逼你。”
双肩一沉,收起方下巴,经验老者语重心长道,“臭小子,老子不是天生当爹的料,也不是生来就会当爹,更不擅长扮爹。但是老子在努力,你要是嫌弃,你来当爹,老子来做儿子。如何?”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田老头紧接着说道,“看你一脸无知,就知道没兴趣当爹。再说你当老子的爹,也没有人信哪。既然,老子已勉为其难当你爹,就会好好当个爹;也麻烦你忍耐一下老子,好好做个儿子。这是联手合作,决斗人族。”鹰眼皱巴巴挤在野人的鼻前,晃动不停。“臭小子,除非你就是天生废柴,长不出根也生不出叶。”
“我不是。”
“很好!总算达成共识,你既然不是废柴儿子,老子必然也不是废柴他爹。”
“你才是废柴。”
经验老者一声狞笑,“嘿,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随即上臂环住野人肩膀,“你是老子的儿子,注定是个不平凡的野人,若是人族不能将你我斩草除根,你我父子必定后患无穷。”鹰眼一晃,他急忙改口道,“只要你我父子联手,就算人族将你我赶尽杀绝,也势必能杀出一条血路。”
闻言刹那,双手护体,他皱起眉头,盯着田老头的腹下,瘪嘴摇头道,“你还是除你自己的吧,我要留着尿尿。”歪头盯着方下巴,“我不吃人族,他们没理由将我赶尽杀绝。”
“世事无常,福祸难料。”
“经验老者长了一张乌鸦嘴。”他想起了那张如花的脸蛋,“队长是被你说死的。”
田老头抓着他的左耳,却只是装腔作势,不曾使一分力气。“呸,那小子是被家族的名誉催死的,关老子屁事。要不是他急于表现给博赫努一看,竹鬼也没有机会下嘴。”
一道灵光闪过,他歪头,避开黑牙恶气,“你以前见过竹鬼?”风抓住逝去的群山发出各种恐吓,他望着前方的新落脚点,视线随即朝城门延伸。
“那是上辈子的事情,谁还记得。”
“子金说你是暗夜钢军士兵的活命符。”他记忆犹新。
“那个小子就是个马屁精,不过心眼倒是实在的,也算是个难得的忠诚之士,可惜了博赫努一的眼神不好。”
“以前发生过什么?”心中的疑惑抓着他不放,出言试探,“你打赢了竹鬼?”
一阵恶气熏人后仰。“你只剩下一只耳朵,到底听不出个实在,那就是个马屁,风一来就无影无踪了。”田老头的手松快,从他脖子上直接滑溜一落。
“子金说这话的时候,我看见他的眼睛,那是说真话的眼睛。”
一阵大笑,如石头砸落。“臭小子要当真是有这天赋,老子以后就不愁没酒没女人。”田老头咧嘴道,“有个儿子也不错,起码下半生的上半身和下半身都有着落。为了老子的下半身,老子会竭尽全力当个好爹爹,保管有模有样。”
风猛然冲了过来,“你当过爹?”另一个疑惑借力将他扯到一边。
“胡说八道,老子岂是那种抛妻弃子之人。”一巴掌盖在他后脑勺,“老子,还要名声,你再抹黑老子,老子就地将你灭口。”
“反正你也当不好爹。”
“为何?”
“你不是经验老者。”
“没有男人生来就是爹,当爹这种事情就像意外,既来之则安之。”田老头敲打他的脑袋,“这种事情要是有经验啊,那都是下了一窝仔的男人,怎么可能舍得加入暗夜钢军。”鹰眼归位,双眼锋利,鼻头上扬,“臭小子,你嫌弃老子没经验!”
他也不甘示弱,挺胸而前,“你没当过爹,凭什么当我爹。”双眼比大小,绝不怯懦。
四目又一次对峙,两人沉默不语。旋即,“你会,你来啊。”田老头双手一摊,“反正老子还没过够当儿子的瘾。看看你自己,毛都没黑全乎,能生出老子这么高大的儿子?你瞧瞧,连青蛙都听不下去了。”还未等田老头说完,那只碧绿青蛙已经呱呱逃之夭夭。“你能当爷爷吗?不能,所以白爷爷才当爷爷。否则,你以为一个男人把一个奶娃子一把屎一把尿养大,容易啊!”
“你怎么知道?”他反唇相讥。“我没有当过爷爷,你也没有。”
“所以啊,你好好学会如何当儿子,老子谦虚点做个实实在在的爹。这叫合作,你我各司其职,谁都不吃亏。臭小子,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蚂蚁啊,蜜蜂啊,小动物都知道合作的道理,你是野人王,没理由不清楚啊。”
这些野人自然是再熟悉不过的,他清楚合作分工的目的和意义,即刻陷入思考忘了回答。
“不说话,老子权且当你答应。”田老头说。
恰好回神,他抬起下巴,拒绝了提议。“不关我的事情。”
巴掌扬起,停在他头顶上。“臭小子,团结就是力量。一人不敌二人智,三人省力,四人更轻松,众人团结,百事能成功。”
他一脸懵懂。
“一虎势单,众鸟遮日。你当了那么久的野人,不会连这个都没看过吧?”
不过平常事,野人又不是瞎子聋子,看不见听不到。“又如何?”他紧皱眉头叮咬这第三只眼睛。
“一只眼看不远,千只眼看穿天......”
未等田老头说完,他打断道:“那是蜜蜂的眼睛。”
经验老者瞪大眼睛,一脸震惊望着他。“现在的野人都这么厉害,连复眼都知道?”田老头反复检查他的脸,仿佛多了一个器官似的。“臭小子,你怎么知道的?不可能啊,野林还是蛮荒之地,断不可能有这类的知识啊。”
“不关你的事。”他将田老头好奇的脸推开。
胡子倏地根根竖起来,鼻孔撑开,冲出两道恶气。“臭小子,老子好言相劝磨破了舌头,谁知你长了一个榆木脑袋。既然如此,你走你的野人大道,老子过老子的独木桥。省得你心不甘情不愿,一会儿一个主意,好像老子强迫你似的。勉为其难并肩前行,始终是个火药包,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老子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猜不透你什么时候愿意,什么时候又不愿意。好个野人王,你的脑子和善变的娘们倒是一个式样的。老子宁愿捞海底针,都比和你商量容易。”田老头冲他摆手。“罢了,罢了。好心全当驴肝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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