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度过了一段漫长的阴沉之后,黎戈尼帝国的首都布兹上空的云层终于化作了一场大雨。
潮湿的雨水让街道变得泥泞,让穿城而过的河流水位暴涨,然而运送货物的马车不会有片刻的停歇,河道上的货船也仍然喷吐着巨大的白雾缓慢地前行,不论面临着什么样的情况,这座烟霾之中的城市终究是要拖着自己衰败的身躯运转不停的。
哈伯德公爵有时也会和大多数仰仗这座城市生活的人一样,为布兹的未来感到担忧,当然,这样的担忧并不会维持太久,他深知自己掌控着什么,也能够看清帝国的未来究竟在哪里。
“所以他还真就听了你的话,去米奈港送死了。”窗外的雨声有些太过嘈杂了,哈伯德公爵合拢了手中的书,转头看了一眼自己坐在自己身旁的那个年轻人,“这样的人该说他是英勇呢?还是鲁莽?”
“埃尔伯特是个天生的理想主义者,随便塞给他一个崇高的目标,他就会抱着满腔的使命感义无反顾地朝着我定的方向走,”黑发的年轻人像是惋惜一般地叹了口气,“在我的兄弟里,他是最好解决的人,要是生在一个更好的时代,他恐怕会成为一个英雄吧。”
哈伯德公爵一直认为皇室的人全是一群自命不凡的蠢人,然而在这之中,希尔却是一个例外。
作为老国王的第七个儿子,如果遵照继承的顺序,希尔恐怕一辈子都没法和王冠沾上边,他本人似乎也早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因此在老国王因为重病而渐渐开始头脑不清的时候,他就找到了哈伯德公爵,提出了合作的计划。
身为黎戈尼帝国的臣子,哈伯德公爵可以拥有远超于皇室的权势,但一旦夺走了老国王的王冠,他就难免要背负篡权夺位的骂名。
真正聪明的人不会轻易坐在万众瞩目的位置上,藏在幕后操纵一切才是最明智的决定,整个帝国的人都在暗中揣测老国王的重病是不是和哈伯德公爵有关,但他们都不知道,大陆上最希望这位国王长命百岁的人,恐怕就是公爵自己了。
就在他担忧如果老国王死去,他要上哪里找一个能够名正言顺继承王位的棋子的时候,希尔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一个聪明的盟友对哈伯德公爵来说既有利也有弊,希尔的行动力十分惊人,只不过几个月的功夫,他就在没有引起任何人怀疑的情况下处理掉了几个挡在他前面的王位继承人,这给哈伯德公爵省了不少事。
然而另一方面,即便是经常和他接触的公爵本人也看不透他的想法,但有一点,公爵可以肯定,希尔绝不是什么会满足于做一个傀儡国王的人。
这段盟友关系总有一天会彻底破裂,两人成为敌人是迟早的事情,但在失去共同利益之前,他们仍然可以互相利用。
“这个世界没有给英雄留下立足之地,”哈伯德公爵顿了顿,又将话题引向了另一个方向,“接下来要处理的人是谁?”
“下一个人还得借助你手下的那群猎犬才能杀掉,”站在落地窗前的希尔注视着被笼罩在雨幕之中的布兹城,轻声地开口,“我们得加快步调了,那个老头子,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即便在早春的时候得到了雨水的滋润,黎戈尼帝国衰败的土壤之中能生长出来的,恐怕也只有阴谋和诡计。
阿诺德回到旅舍时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一个年幼的小女孩。
天知道为什么伯克朗的据点还有了收容儿童的作用,阿诺德进门时,莫勒正蹲在女孩的面前,耐心地和她交谈着什么。
会客厅里的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她抱着自己小小的行李箱乖驯地坐在椅子上,用那双漂亮的棕色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着。任凭莫勒说再多的话,她都只是安静地待在原地,不说话,也不乱跑。
看到阿诺德回来,莫勒放弃了从女孩的嘴里套话,站起身把他拉到了一边,压低了声音不让女孩听到两人的议论:“刚刚有人把这个小姑娘送到了我们这里,然后什么都没说就直接走了,你认识她吗?难道说这是你的什么失散多年的妹妹?”
阿诺德很清楚自己没有什么流落到黎戈尼帝国的妹妹,就在他刚想摇头说自己也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不久之前接头人要他转交的任务忽然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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