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满是凄惨的呼救声,鼻腔内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昏迷不醒的周若彤依旧在恍惚中没有恢复过来意识。
沉溺的脑海里是一望无际的深海,在深蓝色的背景中央,一只乌贼鼓着眼睛,有猫头大小,周围是暗红色,中间发绿,这只眼睛在闪闪发亮。乌贼的几十条长长的腕足,像一团小蛇似的,蜿蜒地蠕动着,上面的鳞发出讨厌的沙沙声……
周若彤看见那乌贼在游动,差不多就贴着自己的眼睛。那些腕足在她身上爬着,它们是冰凉的,像荨麻一样刺人;伸出的刺针如同水蛭,死叮在她的脖子上,一下一下地收缩,吮吸着她的血液。
她感到她的血液正从自己身上流到已经膨胀起来的乌贼体内去。刺针就这样吸个不停。而她脖子上上被叮的地方,疼得难以忍受。
从很远很远的一个地方,传来了说话的声音:“现在她的脉搏怎么样?”
有个女人声音更轻地回答:“脉搏一百三十八,体温发烫。一直昏迷,说胡话。”
乌贼消失了,但是被它叮过的地方还很疼。周若彤觉得有人把手指按在她的手腕上。她想睁开眼睛,但是眼皮很重,怎么也抬不起来。为什么这样热呢?大概是谁把炉子烧得太旺了罢。
又有人在什么地方说话了:“脉搏现在是一百二十二。”
周若彤竭力想抬起眼皮。可是,心里像有一团火,热得喘不上气来。
想喝水,多么想喝水呀!她恨不得马上就爬起来,喝个够。那为什么又起不来呢?她刚想挪动一下身子,但是,立刻觉得身体是别人的,不是自己的,根本不听使唤。
远处又传来了轻轻的说话声:“樊丹,拿点水来!”
“这是谁的名字呢?”周若彤竭力在回想,但是一动脑子,便跌进了黑暗的深渊。她从那深渊里浮上来,又想起:“我要喝水。”
她又听到了说话声:“她好像有点苏醒了。”
接着,那温和的声音显得更近、更清晰了:“周姑娘,您是要喝水吗?”
周若彤第三次试着睁开眼睛,这回终于成功了。从睁开的小缝里,她最先看到的是一个娇憨的少女,接着她的嘴唇被水杯杯口挡住,接着她触到了甘露般的液体。心头的那团火逐渐熄灭了。
她心满意足了,低声说:“谢谢你,现在可真舒服。”
“周姐姐,您看得见我吗?”
这时,她又将要昏睡过去了,但还来得及回答一句:“看得见,你是新来的……”
一个女人的声音非常激动地回答:“啊,周姐姐,你活过来了!我太高兴了!”
“天啊,谁能想到她还会活过来呢?可是您看,她到底挣扎着活过来了。多么顽强的生命力啊。丹丹,您真棒,这完全是因为你护理得好啊!”
“哪有哪有,嘿嘿——这主要是赫总管的功劳!”
“哎,我差点忘了,我这就告诉赫总管去。”
在昏迷了三天之后,周若彤终于恢复了知觉。
她那年轻的身体不肯死去,精力在慢慢恢复。这是她第二次获得生命,什么东西都像是很新鲜,很不平常,只是她的脖子缠裹着厚厚的纱布夹板,沉甸甸的,让她根本没有力量移动一下。不过身体的感觉已经恢复,手指脚趾已经能屈能伸。
活着真好!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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