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屯后村离开后,第四小旗汇合其他地方的三个小旗沿着大路继续搜索清兵的行踪,当天一直向东的路上,虽然有零星的杀戮迹象,但没有再如屯后村那般的屠杀。
等到宿营后的第二天早上,饱餐了一顿野菜泡水后,又开始了行军,不久他们就发现了清军的动向可能分兵折向东北行进,脱离了原先东进的驰道。
必须分兵了。四个小旗委托各自旗里的一名部下监督,然后经过公平的抽签,第四小旗幸运地抽到了唯一的一只可以走东进驰道那条较为安全的签,剩下的三个小旗则是继续危险地追踪清军。
第四小旗的明兵知道抽签结果后都松了一口气,他们都是南面赞皇、元氏的驻防内陆的当地卫所兵,可以平安返回家乡,哪怕只是一小会儿也弥足珍贵,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明天。
临行前,第四小旗与同袍作别,多少有些生死离别的感觉,一阵沉默后,两支一大一小的队伍自此分道扬镳。作为一名女战兵的金潇天然和部下有着隔阂,虽然她刚来的时候,有个千户做背书,又有以一敌八的武技震慑群男,但是千年的封建传统让她始终不能真正融入团体,即使她可以荤冷不忌,但她终究不能赤诚相待这些男人。
临走的时候,金小旗已经用陶罐烧了清洁的热水,给部下装入随身皮囊里,以供大家饮水之用。因为烧饭的锅已经破了,所以烧水的陶罐必须带走,赵大个子听从金潇的吩咐,负重背上了陶罐。
前面则由李涛、陈六子开路,赵大个子断后,金潇和其他人则在中间。早就没有补给的他们经常会顺路到途经的小庄子里碰碰运气,看有没有吃的。
第四小旗的二十三个人就这样顺着这条干硬的土路一直走,周边全是干硬的地皮,处处都是龟裂的纹络,就算有植物,也都是些枯黄的茅草。路途中不时就有倒伏的干尸,个个形状狰狞,每个路过的人心中都恐惧迟早自己有一天也会如此。
进入途径的小庄子,一如既往地一贫如洗,能用的东西全部没有,干净得连个破碗都没得,可以想像沿途的流民搜刮过这庄子有多少遍。
金潇看着这小庄子,背面的寨墙塌垮了一大片,可以看出些战斗的痕迹,一如既往的死尸,只不过没有虐杀,第四小旗已经没有精力收敛这些尸体了,只得任其暴尸于野外。
失望的离开这里,继续行军。曾经的河流因为持续干旱已经消失,四周已被大片大片的流沙礓砾所覆盖。风一吹来,漫天的尘土,给人感觉似乎到了荒漠中一般。
荒寂的土地除了枯黄就是枯黄,没有任何生机的色彩。
偶尔他们也会遇到一些流民,个个面黄肌瘦,形容枯槁,状如恶鬼。明兵和平民偶遇时都相互提防警惕着彼此,远远看见的就各自绕行避开……
走到午时,陈六子他们已经感到饥饿难忍,腹中的吃食早消化得渣都不剩,毕竟野菜再多终究是野菜,最多吊着命,提供不了多少热量。
虽然金潇规划了行程,每隔半个时辰可以喝点儿水歇歇脚,但水能顶饱?
陈六子和李涛对视了一下,点了点头,继而停下开路的脚步大声向小旗抱怨着,旋即两人便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不动了,让原本还算行进有序的队伍瞬间变得松松垮垮、各自分散。紧张的人一旦停下来,再想行动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啦,见有人带头,想着法不责众,后面的一个个明兵也都半躺半坐土地上不动弹了。
什么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什么旗校,我饿得实在走不动啦!我得吃点饭才能动!诸如此类的话语涣散了金潇好不容易才形成的军旅纪律。
“可是我们早就没有粮食啦。这大家都是知道的。”金潇无可奈何道。
“那我不管……反正你是头儿,大多伙儿可都指着你呢,到底咋整,你倒是想想办法啊?!”陈六子幸灾乐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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